安毅微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未等他为坦克指挥员的机智喝彩,日军阵地上同时跳起好几组全副武装的爆破手,他们手握爆破筒,身上捆满了炸药,或者利用墙根拐角,或者借助破损工事的掩护,甸伏跳跃,机警灵活地向中国坦克运动。
这无疑是个惊心动魄和危机四伏的时刻,因为坦克车有着观察和射击死角,按照步坦协同原则,此刻只有护翼一侧的步兵火力,才能有效地消灭日军的爆破手。但是,此时八十八师的步兵,全都被炮火远远地阻隔在远方马路的尽头,他们只能趴在地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战友陷入重围,看着日军的爆破手好像在做漂亮的演习动作,接二连三地向坦克车发起进攻,一次又一次扑向车壁上涂着青天白日徽的坦克,无能为力。
于是,在这种令人绝望窒息的紧张氛围里,一阵阵响亮而又尖锐的爆破声传来,浓重的烟雾,就好像魔术师正在进行大型魔术表演一样,腾空而起,中国坦克部队无法逃脱的灭顶之灾终于降临了。
一辆i型坦克刚刚“哗啦”地瘫痪在地,另一辆随即又壮烈地起火燃烧,当最后一辆坦克冒着熊熊大火,冲进日军的防线时,迎面却挨了一发平射的加农炮炮弹,终于死不瞑目地侧翻在了日军的壕沟里。
那辆坦克车的驾驶员,企图挣扎逃出被击毁的车厢,刚刚推开顶盖冲出来,立刻被一排密集的机枪子弹打得浑身都是窟窿,瘫软着倒挂在了炮塔上,就好像一截烧焦了的木头。
安毅看得两眼噙满了泪花,眼睁睁地看着中***队倚为自豪的坦克部队全军覆没,却无能为力,这种痛苦谁人能够理解?
安毅不知道的是,在全线发起的进攻中,还有两个坦克连队遭到了同样的厄运。在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中***队损失了五十八辆坦克。
八十八师指挥部里,张治中通过望远镜,亲眼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安毅的警告,想到那名坦克连长的担心,不由椎胸顿足,无比懊恼,可是,世间从无后悔药可吃,一切都已经晚了。
一场战斗下来,天快黑了,安毅心情无比沉重,站起来连身上的灰尘都没有拍,转身便下楼去了,侍卫们连忙起身跟上。
走在安毅身边,沈凤道和林耀东脸色极为难看,这个时候,他们突然担心,若是安家军面对这样的局面,该怎么办?
......
安毅的离开,没有带起一丝波澜,因为此时整个战场已经战成了一团浆糊。
夜幕降临的一瞬间,苏州河北岸福新面粉厂的装卸小码头上,一艘小火轮,满载着水雷和炸药,快速接近***海军第三舰队停靠在汇山码头上正在调转炮口,向中***队猛烈炮击的“出云”号重巡洋舰。
可惜,由于过于紧张,爆破手全然忘记了出发前八十八师参谋长张柏亭和262旅参谋主任谢晋元的一再嘱咐,小火轮在距离“出云”号七百余米处便开始施放(原本应该是三百米),结果只在汇山码头上掀起排山倒海轰响,“出云”号重巡洋舰在巨大的震荡中颠簸了一阵,安然无恙。虽然汇山码头和码头上的设备被炸毁近半,但只要“出云”号无事,对日军来说就是一个伟大的胜利,小火轮上的三名爆破手,在日军密集的弹雨中,英勇牺牲。
汇山码头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两个多小时才宣告熄灭。
与此同时,为了牵制日军的兵力,使其无法对整条战线的突出部位进行反包抄,围而歼之,第九集团军各师,均组织了突击队,对日军的纵深防线展开高烈度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