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很舒服,让我情不自禁想起了若干年前北伐征战间隙的那次江北欢聚,当时徳公招待在下的,是产自桂林的佳酿三花酒,每每念及,似乎余香犹在啊!”
李宗仁与白崇禧微微一愣,不约而同想起当年初次与安毅喝酒的情景,随即齐声大笑起来。
李宗仁笑完,颇为感慨:“弹指一挥五年过去,五年中的沉沉浮浮起起落落,令人不胜唏嘘!倒是得恭喜安将军,短短五年时间,将军从无到有,建立起川南伟业,泽被万民,我等却屡屡遇挫,最后退居一隅日夜蹉跎,残酷啊!“
安毅连连摆手:“徳公谬赞了!小子乱闯乱撞,侥幸能够回到家乡,窃据川南几个县,总算有了块地盘苟且偷生,怎么敢与徳公治下日益兴旺的八桂千里江山相提并论?南京那些人长期以来记挂的可不是我安毅,而是徳公和健生将军,党国元勋吴老稚晖先生曾经在一次酒会中说过,冯焕章此人不足畏,张汉卿少帅不足忧,但若是徳公打个喷嚏,健生将军再摇摇扇子,中央政府就要感冒。”
李宗仁和白崇禧等人听了自嘲地哈哈大笑,心里却非常感慨,没想到安毅说话这么风趣幽默,看似褒扬的话语中,却蕴含着浓重的杀机。晃眼间,昔日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上的青涩将领,竟然成长为一个审时度势心机深沉的政客了。
宾主谈笑风生之际,侍从络绎端上丰盛菜肴和美酒,跟随的双方将校热情相邀,坐到两边的副桌周围,把主席位让给了双方将帅。
李宗仁乘兴站起来,热情招呼坐在一旁的叶成、展到、沈凤道三人一起入席,不顾安毅诚惶诚恐的拒绝,亲自给每一个人斟满第一杯酒。
“请坐下,大家都坐下吧,朋友之间无须客气,徳公经常这样给我们倒酒,习惯了。”黄旭初热情地招呼安毅四人坐下。
李宗仁端起酒杯,看到安毅等人齐齐站起来,也没有客气,微微点了点头,非常感触地致辞:
“我也不称呼什么安次长了,在座的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就以军中习惯称呼吧。这杯酒,敬给安将军和诸位,感谢川南、黔西和云南友邻两年来的鼎力支持和友好合作,让广西的父老乡亲,能够在互通有无中走向发展,请!”
“请!”
众人齐声回应,全都仰头一饮而尽,就连向来不怎么喝酒的白崇禧也一口喝干,并亮了杯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宾主间又随意了很多。
李宗仁询问一些川南刚刚结束的人民代表大会的成果。听完安毅和展到的介绍,李宗仁、白崇禧和黄旭初频频点头,认为川南在法律建设方面的经验,非常值得自己借鉴。广西与川南有个非常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军政府拥有很高的威信,获得人民的拥护和理解,例如铁路建设、公路桥梁建设等大型项目,都获得当地百姓的全力支持和倾力帮助,川南和广西都因为拥有这样广泛的民众基础,在基础建设方面发展很快。
白崇禧低声询问安毅:“我听说滇南、滇西如今和英国人弄得很僵,缅甸通往滇南和安南的商道,几乎全都被截断了,而且有传闻,安家军的垦殖专区警备部队与英缅军打了一仗,英缅军损失极为惨重,却又不敢找你们安家军报复,只得采取避实击虚之策去寻滇西边境的晦气,遂引发滇西惨案、导致两国关系一落千丈,英国政府原先答应给中央的所有贷款和援助,也因此而尽数取消。令我们非常惊讶的是,急需国外援助的蒋委员长原本应该暴跳如雷、敦促你们大幅度让步才是,但他却丝毫不给英国人面子,倾尽全力支持你们,你们也与英国人断绝了在经贸上的所有往来,不知这中间有何奥妙,下一步又如何处理?”
安毅点了点头:“蒋委员长看清楚了英国人声色俱厉背后的虚实,加之本身也不愿意在对日本人妥协之后,又对英国人让步,让国人戳他的脊梁骨,故此做出强硬回应是非常正常的。其实滇南边境那次冲突谈不上打一仗,我方村民被屠杀掳掠之后,我们只是派出两个特务分队过去报复,砍下几十颗脑袋回来就没有进一步行动了。英国人吃亏之后,动用了驻扎景栋的五千余英缅官兵压上来,企图迫使我们让步,但看到我们两个警备团早有准备、严阵以待,他们胆怯了,转而在滇西挑动依附于他们的土著武装,突然越境袭击南坎和瑞丽,制造了震惊中外的滇西惨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