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绍竑微微叹息:“小打小闹的,仿造德国步枪和法国迫击炮还行,捷克机枪也能月产二十五挺左右,子弹每月六万发,那种炸开后只有六片的手榴弹月产一百箱,和江南厂、湘西厂比起来就像个乡下小作坊,而且法国人供应的那些旧机器整天出毛病,两台发电机每天都要修理,难啊!不知道去年和西南通商以后财政情况是否有所好转,好的话年底可能会更换一批德国新机器。”
安毅看到了黄绍竑眼里对家乡的牵挂和忧虑,举杯和他一碰,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拿起酒瓶倒满两个杯子,嘘口气微微一笑:
“要是你主政广西,小弟愿意白送你几套新设备和几种图纸,至少能让桂军在一年之内实现自给自足。只是,你现在身为内政部长,如今又兼管铁道部,估计很难再回广西了,到江北各省当个省长却很简单,只是恐怕你却不愿意了。”
“不说这些事情,说起来胸闷。”
黄绍竑夹起颗花生扔进嘴里,咬得嘎嘎作响:“健生兄前一段来信向我抱怨,说黔西和滇东供应的鸦片烟土每担涨价一倍,而且不能保证货源,而省港方面的黑道却货源充足,要不是他们的货绝大部分走南洋和台湾,估计生意都没得做,弄得军中经费相当紧张,刚刚复工不久的湘桂铁路进展缓慢,黔桂铁路干脆停工了。”
安毅笑吟吟地说道:“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
黄绍竑放下筷子,将手交叉摆在桌面上:“给广西增加点货源,如何?”
安毅哭笑不得,指着黄绍竑问道:“季宽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和我装糊涂啊?”
“什么装糊涂?从保定军校毕业回去我就在百色带兵,对三省交界的情况一清二楚,怎么会不知道?”黄绍竑半闭着眼睛,斜斜望向安毅。
安毅低声解释:“由于小弟在整个川南大规模开垦土地,增加粮食种植面积,已经彻底根除了鸦片种植,使得整个西南的鸦片产量在短时间内降低了三成左右,致使鸦片价格成倍上涨,可是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川西、滇西、滇西南地区开始大规模种植鸦片,一下子就把川南减少的产量补上来而且超过正常年份的四成,要不是小弟联合云南益公、黔西石珍将军、湘西张弘栾将军,严格控制烟土流向并大量收购进行精加工然后外销,恐怕如今整个中国鸦片市场的价格早就烂市了。一年来,我们给广西的供货量虽然少了近半,可是健生将军他们获得的利润却比往年增加了将近三成,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黄绍竑眼睛大睁,显得非常惊讶:“啊,这样啊……我是真不知道,去年我就离开广西了,哪怕在那儿,我也不会过问此事……你能确定健生兄真的增加了利润?”
安毅肯定地点点头:“我估计是广西方方面面的开支大,特别是雄心勃勃的十年经济发展计划已经展开,动一动都要钱,所以健生将军才这么急。想要增加供货量办不到,但是小弟有个增加收入的建议,如果徳公和健生将军他们愿意合作,这方面带来的利润估计要比经营鸦片烟土强很多。”
“就是你上次给我信中提到的桂西北大厂矿区?”黄绍竑问道。
安毅笑道:“正是大厂锡矿区,刚刚接任中央大学校长的李四光先生文章中说,大厂这个名字从明朝开始就有了,明王朝历代流放犯人的一个重要地点就是大厂,犯人开采冶炼出来的锡锭运到南京等地,加工成精美器具和其他用途,历来都是明王朝各代皇帝极为重视的地区,听说万历年间一块大厂进贡的陨铁打造的宝剑,被皇家当成稀世之宝收藏起来,可见那地方是个聚宝盆,我还听说那里马车路都是现成的,只需稍微扩建一下就能跑汽车,北面就是贵州独山都匀,西面逆流而上就是与滇黔两省交界地,交通方面根本不成问题,不知德邻将军为何放着遍地财富不开发,一门心思盯着鸦片?鸦片虽然来钱快,但是损阴德啊!只要广西愿意干,我就可以先给一笔钱让他们购买冶炼设备,修桥铺路,建好了拿锡锭给我就行。”
黄绍竑连连颔首:“既然这样,我再给健生和徳公写信说说。”
“最好大哥也给以行将军写封信,我相信心忧桑梓的他会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的。”安毅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