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委刘自原和副师长杜启亮大吃一惊,力主尽快北上汇合的二方面军政治部的三个人也吓得面无人色,安家军的战斗力众所周知,桂系和西北军碰到他们连吃败仗,连气焰嚣张的日本军队都讨不了好,更何况现在自己所在的部队还是一支没有后勤补给、不久前才在安家军手里吃了亏的疲惫之师?
心中疑惑的黄汉倒是非常镇定,镇定自若地命令副师长杜启亮率领三个团赶赴城西新桥,沿公路两旁占领有利阵地,布置防御,接着吩咐参谋挂起地图,根据侦察连反馈的情报紧张展开测算和判断。
半个小时之后,侦察连布置在城北十五公里的警戒小组再次传来急报:国民党反动派的飞机在通往黔江的黄杨坳、通往来凤永顺的干坨口上空投下几十颗颗炸弹,原本安全的北上道路突然充满了危险。
“哪儿来的飞机?啊?风雪交加的……这个鬼天气鸟都没有,哪里来的飞机?”黄汉恼火地大声质问。
满头是汗的侦察排长站在门口,无辜地申辩:“师长,是真的,我没骗你!我亲眼看到的爆炸火光和浓密烟雾,爆炸地点就在咱们警戒点以北三公里左右,在望远镜里看得一清二楚的。中午吃饭的时候小雪就停下来了,风也突然变小了,可是以往这种天气咱们从来没见过敌人飞机敢出来耍威风,谁能想到这回国民党反动派这么大胆,敢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动用飞机扔炸弹啊?”
“风雪停了?”
一直在县衙里研究敌情的黄汉不相信,背着双手大步走出大堂,“噔噔”几步跳下台阶来到院子里,摘下脑袋上的八角帽仰天仔细观看。灰蒙蒙的天空上乌云果然变薄了,宽大的云朵中间,隐约还可以看到太阳的光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已经转晴了。
黄汉心中暗骂一句,再次转头望向四周叶子已经完全掉光的树木,好不容易看到西北角的一棵高大松柏宝塔似的尖顶微微摇摆,果然是风速已经大为减弱。
黄汉眉头紧锁,牙齿紧咬着下唇沉默不语,他身边的刘自原也无可奈何地连连摇头,刚想要和黄汉商量几句,天空中突然传来飞机的轰鸣声。
四十多岁的二方面军政治部副主任这两年被飞机炸怕了,听到成片的飞机轰鸣声响起,吓得大喊“飞机轰炸全体隐蔽”。
随着成片惊慌失措的“敌机轰炸赶快隐蔽“的喊声越来越响,所有人都冲向大树和矮墙后方,原本井然有序的县衙内外,一片混乱,只有黄汉和刘自原仍然站在空旷的院子中央,望着北面的天空,满脸阴沉。两人的四个警卫员喊也不是,拉也不是,只能为这两个首长的安全急得蹦蹦跳。
不一会儿,两架银白色的单翼侦察机缓缓飞来,绕着酉阳县城上空不停地转圈,紧接着三架大型的轰炸机超低空飞过院子上空,轰鸣声震得黄汉和刘自原双耳刺痛。飞机的飞行速度奇慢无比,飞行高度低得让人可以清楚地看到飞机尾部伸出的航空机枪。
数分钟后,飞机没有四处隐蔽的红军战士想象中的俯冲投弹,也没有用航空机枪进行扫射,在空中耀武扬威地盘旋了几圈,掉头向西扬长而去,虚惊一场的独立师官兵们这才神色慌张地回到院子里,一个个身上满是墙灰、泥浆和碎草,显得无比的狼狈。
气喘吁吁来到黄汉身边的第二方面军政治部副主任终于彻底绝望了,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低声建议道:
“黄师长、刘政委,看来咱们回不去了,地面上安家军正规部队正从西面和北面方向缓缓进逼,天上敌机突然对咱们北撤的必经之路两个隘口展开轮番轰炸,这还不算,他们竟然还飞到咱们脑袋上侦查,飞得那么低,肯定把咱们的虚实看了个一清二楚,估计敌机没了炸弹,否则咱们就惨了!黄师长,此地不宜久留啊,我建议立即召开紧急会议,速速决断、速速决断!”
黄汉心中暗自叹息,点了点头算是做了答复,转向快速跑过来的作战参谋问道:“杜副师长那边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