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力强大的爆炸稍弱,经验丰富的各级指挥官立刻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扯开干涸沙哑的嗓子,大声吼叫,性急的连排长甚至狠踹仍然趴在地上不愿动弹的麾下弟兄,高呼拿起武器狠揍冲锋的敌人。
五千余日军在距离守军阵地两百米时齐声呐喊发起猛烈冲锋,连成一线的三十辆坦克枪炮齐鸣咆哮般高速开来,在守军密集的弹雨中发出片片火星毫不减速,铿锵的履带挤得地面频频抖动。
“别慌啊!手榴弹招呼——”
“机枪给老子打——”
守军军官们的吼声再次响起,成片的手榴弹飞出战壕,在前方数十米外络绎爆炸,连成一条数百米长的硝烟带,密集的子弹击打在坦克身上的撞击声如炒豆般响起,虽然无法击穿坦克,却也让跟随在坦克周围的日军不断倒下,日军的冲击步伐在猛烈的打击下延缓许多,然而三十辆坦克已经冲到阵地前方数十米之遥,正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咆哮而来。
中路阵地沦陷在即,安毅心冷如冰,他再无法思考任何问题,骨子里的血性和血液里的不屈瞬间燃烧急速奔腾,他扔下步枪,捡起眼前三颗手榴弹,猛然站起,咬紧牙关大声怒吼:“冲上去!用手榴弹炸他狗日的——”
“叭——叭叭——”
“嗵嗵…….嗵嗵嗵……”
“轰——”
身后传来一片汽车喇叭声,五辆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辗转而至的防空炮车冲上岸边的缓坡,随即加速向东,车上的双联防空炮被炮手们压低平射,几发呼啸的炮弹飞过安毅脑袋上空,将一辆距离战壕不到二十米的坦克轻易击穿,随即引发剧烈爆炸。
眼明手快的沈凤道抱紧安毅急速扑到,爆炸产生的烈焰如巨大的金色毒舌瞬间袭来,安毅只感到仍在空中无力晃动的手一阵灼痛,便被沈凤道死死压在战壕底部,无法喘息,一阵破空炸响的烈焰遮住了天空,烫得安毅睁不开眼睛,密集的机炮声、爆炸声刺痛耳膜,隐约的惨叫声、怒吼声此起彼伏,熊熊燃烧的战火和翻卷直上的浓烈硝烟遮天蔽日,方圆数公里形同地狱,日月无光。
“轰——啪——”
左侧被日军坦克平炮击毁的防空车轰然爆炸,急剧翻滚,飞旋的车门重重撞在二号车侧板,去势不止,将副射手的脑袋连肩削去,喷薄的热血浇了充当射手的防空营长屠智荣满头满脸,轰鸣的卡车失控般地冲上被炸毁的战壕缺口,向迎面而来的敌军坦克飞速撞去,被抛起再落下的屠智荣闭上眼仰天长啸,猛然扣紧发射扳机,数发炮弹激射而出,将前方十余米正在规避转向的日军坦克打得装甲撕裂,猛然翻滚成了个底朝天,疯狂的卡车去势不止,撞开倾覆坦克冒出的浓烟,咆哮着一连撞飞七八个日军,仍然在坎坷不平的炽热阵地上冲向日军纵深。
已经爬起来的安毅趴在战壕边沿,惊愕地注视着二号车的疯狂,眼睁睁看着却毫无办法,激动担忧之下,双手深深地插入泥土中,一张脸痛苦得已经变形:“笨蛋!快回来啊,笨蛋——”
“他听不见,小毅,他听不见!”
沈凤道抱住安毅,再次滚进战壕,安毅剧烈挣扎吼声不断,林耀东和另一侍卫看到安毅反应如此激烈,也俯下身死死按住安毅,随着沈凤道一声命令,立刻将安毅死死抱起,在呼啸的弹雨和周围爆炸声中向后方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