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龙点了点头,跟随两人一起迎上去。
十分钟后,形如巨伞的大榕树下摆上两排合并在一起的长桌及十几张条凳,就着大树干挂起一副大型江西军事地图,主席、朱老总、周书记、王副主席等军事委员会、中央各部大员、各军各军各师主官围坐四周济济一堂。
陈其涵参谋长向与会者通报军情完毕,会场议论纷纷,意见分歧很大,按照顺序各自说出自己的判断之后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没有展开紧张讨论,日头已经慢慢偏西。
由于极左错误路线的盛行,以及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国际领导机构的遥控指挥,主席逐渐被排挤,地位受到很大削弱,苏维埃红军数年来总结出的正确指导方针被批评,反而是急功近利、极不符合实际情况的“攻打大城市从一个省到数个省率先完成革命战争”的战略思想大行其道,主席几次据理力争,苦苦劝谏,都被生硬驳斥,连日来中央前来苏区的一批重要领导人也错误而又粗暴地提出:
为缓解毛泽东主席的工作压力,照顾其患病的身体,“暂停”主席的军委工作、只需担任苏维埃主席一职全副精力管理民政即可。因此,主席尽管出席了这次紧急会议,但由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只是默默吸烟,心平气和地静静倾听,对会上的所有的发言都不置可否,哪怕是非常幼稚的看法和耸人听闻的判断,主席也只是看一眼发言人而已。
冗长的会议进入到激烈的讨论程序,诸多的分歧夹杂着大量毫无边际的判断,使得会议毫无成果。
周书记抬腕看了看表,转向身边的朱老总,低声商量几句宣布休会,让大家尽快用完餐改在祠堂大会议室里继续开会研讨。
众人陆续站起走向村中,主席坐在条凳上没有离开的意思,默默吸烟静静思考。
落在众人后面的林彪和李霄龙走到主席身边悄悄站立,主席抬起头和蔼一笑,指指对面的条凳:
“想说什么坐下说吧,晚点吃饭没关系,估计这个会要开到明早上了。”
林彪和李霄龙苦笑着坐下,林彪把国民党军队异常调动的详细情况连同各师各旅番号都详细地向没有获得第一手消息的主席汇报,最后忧心忡忡地说道:
“主席,我这心里没底,如今中央要求制定攻打赣州的计划,昨日再次征询本人的意见,我没表态,只是提出了个问题:赣州敌军总兵力一万一千人,城高墙厚,地域开阔,三日内打不下就可能遭遇敌军增援部队,陷入苦战。”
“我知道了!你的表述虽然委婉,但意思也和我一样,敌军增援不可怕,可怕的是错误的指导思想下展开的错误战法,我们几年来的发展壮大靠的是什么?还不是用鲜血和汗水总结出来的一套行之有效特别适合于我们红军现状的办法吗?大城市我也想打,更想到南昌城和老南昌去逛一逛,多少年没去了?听说那儿今非昔比,无比繁华啊!可是行吗?至少在目前条件下不行啊!就说今天突然发生两场遭遇战,在同等条件下,你们红四军也付出了伤亡五百余将士的代价,虽然我军信念坚定,以大无畏精神打死敌人两百多人,缴获一批武器并带回来近五百俘虏,可是这样的消耗我们受不了,这仅仅是场遭遇战,要是集结大规模兵力攻坚,再与同等数量装备精良的敌人恶战,情况又会怎样?如今这个突发情况非常蹊跷,我们耳朵听不到,眼睛看不见,就连最高指挥机关内部的意见都是五花八门,这仗还怎么打?谁的心里有底啊?昨天下午开始到今天下午天上飞来飞去的反常敌机如何解释?谁都知道孙子云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可是这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啊!”主席满怀担忧地说道。
林彪点点头:“是啊!现在连‘知己’都做不到,更别谈‘知彼’了,我总感觉军委最近的决策和方向有问题,但是又不知问题的本质在哪里,很困惑,荣臻同志也是这个意见,霄龙几次把相同的意见向军委和政治会议进行汇报,但是也换来严肃批评。”
主席转向李霄龙,赞赏地点点头:“小李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也从事过军事、政治、情报等方面的工作,有实践有理论,这种丰富的经验很难得。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只想问一问小李,你对这两天的反常情况有何看法?”
李霄龙犹豫了一下,谨慎地回答:“我还是很迷惑,太反常了,脑子里翻来覆去,一个个假设浮现出来,不一会儿又被推翻,如果能获得南昌的情报就好了,毕竟国民党剿总在南昌,南昌的情报最为值得期待,可等到现在也没接到任何的消息,发报也不见动静,很反常,我担心我们军部建立几年的南昌站会不会出事了?焦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