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回答?我这就去大使馆,致电询问蒋中正,蒋中正满腹经纶高瞻远瞩,让他教我们怎么回答!”
宋子文说完,气冲冲转身就走,随从们慌忙跟随而去,顾维钧再次叹了口气,无比忧虑地跟着出去。
顾维钧深切体会到,国内局势突变产生的恶劣影响,已经令欧美列强一片瞩目,宋子文此行已经达成和将要达成的诸多国家间的多方位合作计划,很可能因为国内中央军事集团的突然分裂而受到严重损害。
……
六月二十八日下午,香港罗便臣道李济深府邸。
维多利亚风格的两层半洋楼二楼的书房里,从广州匆匆赶来的李宗仁、白崇禧、陈济棠在李济深的儿子引领下,快步上楼,一进门就看到笑容满面迎上来的黄绍竑。
李宗仁先是一愣,随即伸出双手,高呼“季宽吾弟”,上去就紧紧地抓住黄绍竑的手,激动得眼睛都湿润了,宽阔的嘴唇抖动几下,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小诸葛白崇禧展颜一笑,上前抓住黄绍竑粗壮的手臂,高兴不已:“季宽兄,南宁一别转眼已两年,徳公和弟兄们时时念着你啊!没想到我们几兄弟别后相聚,竟会是在任公这块宝地,令人唏嘘啊!”
黄绍竑双目潮湿无比感动,向白崇禧重重点头,转向也已经双眼模糊的李宗仁,想起当日自己离开广西的那天下午,李宗仁设宴相送,喝得步履蹒跚还要坚持送自己到码头,临别时仍然万般叮嘱,说“哪天想回来就回来,季宽的的那张椅子愚兄会一直留着”。
眼见李宗仁难得的真情流露,黄绍竑鼻子发酸,他紧紧地握住李宗仁的手,深吸了口气,低声禀报:
“兄长,小弟到香港已经六天了,要不是任公和展公(胡汉民)一再挽留,小弟昨天就得返回南京去了……今早知道兄长和健生兄要来,这一整天小弟心里都喜忧参半,忐忑不安啊!”
“德邻、季宽,你们少做那种小女儿状了,堂堂万军之帅半生戎马倥惚,两年不见,就能让你们这般模样?没出息……伯南(陈济棠字),来来,坐这儿,我正好有事问你。”一身长袍的胡汉民毫不客气地讥笑李宗仁和黄绍竑,招呼身体开始发福满脸横肉的陈济棠坐到自己身边的沙发上。
李宗仁自嘲地笑了笑,重重地拍了拍黄绍竑的手,点头勉励一番,这才掏出手帕擦了擦眼,上前与一脸微笑的李济深、陈枢铭见礼。
黄绍竑和白崇禧寒暄了一会儿,并肩走到半圆形沙发的宾客位置坐下。
胡汉民与身边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杆两尺八长水烟筒的陈济棠说完话,转向众人宣布开会,就是否接受黄绍竑的意见暂缓成立广州中央政府的问题,让与会者一同商量。
转眼间三个小时过去了,会议在激烈的争吵中艰难进行。胡汉民看到一时半会儿难以形成统一的意见,干脆站起来宣布休会,吩咐众人再斟酌一段时间,考虑成熟后再召集下一次会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