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的是北平这座千年古都发生激烈交火,日军损失惨重,会不会因此而疯狂地对北平城展开进攻,城中数十万来不及撤离的百姓和欧美各国成千上万侨民,是否会因此而被殃及,进而引发的外交抗议甚至外交危机,当如何应对?
......
正当北平城里枪声不断一片混乱之际,第五军团东线战场三个主力师的特种部队,对武清至廊坊一线日军的打击,已经进行得如火如荼。从昨晚十点开始的袭扰战、突袭战、破袭战,取得了巨大成果,十小时之内,消除日军岗哨二十七个,击毙日军哨兵和巡逻官兵两百余人,炸毁桥梁四座,破坏铁路近十公里,把骤不及防的日军第十师团各部打得抱头鼠窜,魂飞魄散,全线龟缩防守。
当日军的大小火炮,向一个个可疑目标轰隆隆发射之时,我十七军绝大部分行动单位已经快速撤退,等到恼羞成怒的日军成建制出动寻敌,长达五十公里的战线上,已经看不到一个中国军人,等待他们的唯有一具具连皮带、皮鞋都没有剩下的日军尸体和一滩滩血迹,还有两座好不容易修复却又再次被炸断的铁路桥。
远望西面五公里外严阵以待的安家军阵地,第十师团将佐们只能把打落的牙齿连血吞下,阵阵愤怒地咆哮过后,还得硬着头皮赶回武清县城的师团指挥部,急报天津驻屯军司令部,请求下一步命令。
以目前第十师团一万八千官兵的实力,无论如何也不能不顾后果地冲过去,与数量上两倍于己,并且装备精良以逸待劳、早早占据有利地形且修筑了三道防御工事的安家军拼命,否则不但得不到任何好处,反而会徒添伤亡。
天津驻屯军司令部里的将佐们,心里就更不好受了,安家军突然对武清至廊坊一线的第十师团展开全方位的袭击,已经被驻屯军参谋长桥本群联系到北平城突起的战事上来,敏感的桥本群绝不认为这是两起没有任何联系的孤立事件,特别是安家军派出一股股精悍小部队袭击第十师团沿线部队的行动,无疑是释放出一个强烈信号——实力雄厚的安家军,开始主动向自己发起进攻了!
在桥本群的建议下,驻屯军司令香月清司急召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中将参加会议,一群将佐就目前的形势和可能出现的情况,展开紧张讨论。
北平城中日本驻军被赶出去之后,二十九军似乎一下子就理清了如同乱麻一般的北平地区各战场关系,与驻扎北平城郊的其主力第三十七师、第一三二师、第三十八师一部和六个守备旅连成了一片,对分布于丰台至长辛店、汤山至高丽营至顺义一线实施南北夹击的日军大大不利,尤其是南面丰台一线攻打南苑的河边正三旅团,一个不慎,很可能有招致全军覆没的危险。
而北平东南方向的黄村战场,迟迟没有结果,顽强的二十九军官兵,仍在前赴后继地抵抗,黄村阵地三度易手,又再次回到交战之初的状态,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川岸文三郎中将的二十师团已经非常疲劳,原计划今日将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第八旅团北调助战,力争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击溃守军,拿下黄村,完成与长辛店至丰台一线的河边旅团连成一片的战略目的,可安家军突然发动的小规模全方位袭击,彻底打乱了驻屯军司令部的战略部署。
如何判断?如何应对?成了华北驻屯军将佐极为头疼的问题,在后续援军尚未到来之前,每做一个决定都关系到整个战场的胜败,容不得半点的失误。
争论不休,与会将佐意见分歧很大,参谋长桥本群终于忍耐不住,高声示意安静,把自己和香月清司苦苦分析的态势详细摆出来:
“诸位,经过司令部的反复分析,我们认为目前整个战场的关键点,并不在北平城的得失,虽然我们的第一阶段目的,确实是占领北平天津两大城市,并打通平津之间的联系,建立起稳定安全的通道,但是根据目前的实际情况来看,由于北平城突发的危机,使得已经宣布反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宋哲元、张自忠等华北军队高层迅速统一了立场,从此与我们走向彻底地对立,并趁机击溃了我北平守军,一举控制了北平城。
“这一意料之外的突变,让宋哲元部各师各旅连成了一片,我们此前所制定的‘分割敌人、三面夹击’北平城的计划,要想继续实施难度将会很大,山岡重厚中将统率的第一〇九师团继续攻向北平意义已不大,至少我们认为,在三日内各师团及混成旅团将无法击溃北平东郊的守敌。
“其次,原定命令第十师团第八旅团北上增援二十师团的计划,因为安家军的突然发难而无法执行,而且安家军的突然进攻,蕴藏着我们至今仍然看不到的重大阴谋,这个时候,如果第十师团分兵一半北上,武清至廊坊这条重要的战略运输线很可能会遭到安家军优势兵力的打击,进而威胁到天津的安全,如果天津被敌人围攻,整个战局将急转直下,陷入无比的被动。因此,我们现在面对的已经不是如何攻打北平的问题,而是如何保证目前我们来之不易的战场优势。诸君,请大家指正吧!”
桥本群说完后一个九十度的鞠躬,众将佐对照地图细细思考,再也没有喧哗吵闹,大家都已经明白,目前的关键点确实已经不是“占领北平、打击中国人的抵抗意志”了,而是必须考虑中国军队的下一步动向,提前研判,做出有针对性的战略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