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七章难舍难分
南昌士官基地驻京办事处的主楼东头阳台,欧耀庭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凭栏而立,萧瑟的寒风将衣角拂动,可他丝毫也不觉得有多冷。三个多月来的往返奔波,让欧耀庭颇为疲惫,今天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好好欣赏安毅的这个驻京据点。
在欧耀庭眼里,这个由两座大院打通连成一体的院子,还算是一个舒适之地,东大院后侧新建成的两栋两层欧式洋楼,朴实无华,设施齐全,保留下来的绿树和楼前的花坛草坪,透出几许温馨祥和之意,这是办事处主任陈瑜麾下五十名精锐官兵的住房。坐落在两个院子之间的三栋小洋楼则是基地调来的特务连住所,与一排两米高的花式铁栅栏一起,将东西院子很好地分割开来;西侧的院子主楼和三栋硕大的连体库房错落有致,如今成了对外联络的办公区和物资储存仓库,大卡车可以轻松地开进后院的库房门口;临街的两排两层尖顶骑楼,风格协调,造型雅致,既能当成围墙使,又能很好地将地皮加以利用,一楼是商铺,二楼是陈瑜的贸易公司办公室,老南昌生产的大多数商品都能从这买到或订购;欧耀庭所处的东院基本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他所在的三层主楼从二楼开始被分割成了两个独立空间,东面的二三楼是安毅专用的住处,西面是基地主任陈瑜和两名副主任的住所,一楼大厅、餐厅和厨房为公用,安排得井井有条,物尽其用。
欧耀庭不知道的是,自己所在的整栋主楼地下一层已被秘密扩建完毕,安毅最为重要的情报枢纽站就设在地下一百多平方米的空间里,楼顶的无线电天线已经被巧妙地改装成避雷针等到处可见的寻常之物。
这三个多月来,欧耀庭收获非常大,成功引进了美国亨特公司的柴油机生产线和三个型号产品的设计图,与德国奔驰公司顺利签订汽车组装合同以及技术支持协议,又以一百五十万马克的代价获得德国军工企业克虏伯公司的六零迫击炮、七五火炮的图纸和仿制授权,安毅花费三十万马克购买的德式步枪生产图纸和三套检测模具也顺利完成,三十余位德国工程师将于圣诞节过后赶来老南昌兵工厂。至于和国内财阀之间的合作,在孔祥熙、虞洽卿、杜月笙等人的协助下非常顺利,仅仅只是设备和原材料供应、授权生产这几项就让欧耀庭日进斗金。
最令欧耀庭欣喜感慨无比满足的是,磺胺针剂和药片成功在欧美国家注册了专利,由鲁麟洋行牵线与德国拜耳公司之间的合作顺利建立,鲁麟德国总部成了欧耀庭的欧美事务代理机构,位于星洲的南洋药厂和老南昌江南药厂如今已开始批量生产各种特效药,单是药片上的赢利就超过了其他十几个工厂的利润总和。
想起磺胺特效药定价之初安毅的贪婪,欧耀庭颇为感慨,安毅坚守一盒六支装的注射液出厂价定为七十二元、一瓶五十片装的口服药定价五十元,认为与拯救这个时候几乎是无药可治的流行性脑膜炎、肺炎、败血症等绝症相比,高达十五倍以上的利润根本就算不了什么,甚至可以从某种程度上,这已经相当慷慨和廉价了。不过,一生讲究诚信的欧耀庭却极力反对,觉得这种暴利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与自己一贯坚持的做人原则相违背,一度与安毅闹得很僵。
谁知德方的汉斯和劳特几人在获知药品的确切疗效后,却一致赞同安毅的观点,并详细向欧耀庭解释后续研究经费必须从这一成功药物的利润中提取的重要性,精明的劳特再推出了一个分期降价计划,很快就把欧耀庭说服了,这种药品终于得以成功面世。
如今看来,安毅是对的,即使是这么高昂的出厂价格,磺胺这一新特效药一经出现便供不应求,畅销欧美各地,甚至还有药品销售商主动上门要求提高出厂价格以获得独家营销权。有鉴于此,欧耀庭不得不同意已经掌握全部生产技术但没有专利的德国拜耳公司投入生产,并负责欧美地区的销售,这样不用费自己吹灰之力,便能从拜耳公司定期拿到巨额的专利收益和百分之十五的盈利分成,欧耀庭对此非常满意。
“爸,吴妈妈让我们一会儿就过去吃饭,女儿亲自下厨给爸做了一道红烧狮子头和西湖醋鱼。以前我做的菜不是咸了就是淡然无味,每次你都浅尝一下就不吃了,这次回国后,我跟着吴妈妈学了几手,自己也实践过几回,小毅哥都说我做的很好吃,这回你也一定会满意的。”
小脸红扑扑的楚儿不知何时来到欧耀庭身边,搂着父亲的手臂,亲昵地靠在熟悉的肩膀上。
“啊,我的女儿真的长大了,居然都可以为自己的家人做饭菜了!我相信有爱的滋润,味道会很好的!”
欧耀庭说完,把咖啡杯递给跟随楚儿上来侍候的勤务兵,然后轻抚爱女的秀发,怜爱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上来啊?你毅哥呢?他现在很忙吗!”
“小毅哥是很忙,不过很快就会回来了!他刚给女儿打来电话,说已经上完课了,这会儿正在回家的途中。这里距离军校很近,拐过三个街口便到了,开车也就十五分钟的车程。”楚儿的笑脸突然变得伤感起来:
“爸,最近这一个多月,小毅哥确实很累,不但要到军校授课,还要参加军队那些没完没了的会议,每周都会与独立师的胡大哥和顾大哥他们渡江前往江北大营,说是观看演习,检验部队的训练成果,有时候会一开就是一天一夜,人影都见不着,更让人难受的是他刚回到家,蒋校长或者总部的将军们一个电话又把他给叫走了……爸,明天我们就走了,女儿真舍不得离开,小毅哥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没人照顾,一天三餐都不定时,好几次夜里女儿看他回来就伏案疾书,问他吃晚饭没有,他竟然对我笑笑说不记得了,唉!仅靠那几个勤务兵不行啊!”
“男人以事业为重,这些都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女儿倒是越来越贤惠了,哈哈!楚儿,你觉不觉得你越来越像你妈……风好大,我们回房去吧,外面挺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