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旗再次挥舞,只听迫击炮阵地传来一声“给老子狠狠揍他狗日的”呐喊,十二门沉寂了二十分钟的迫击炮再次怒吼起来,一发发炮弹拖拽着炽热的烈焰飞跃江面上空,最后落在东岸阵地前方百余米左右的区域,轰然炸响,激起阵阵乍亮的火光和浓浓硝烟。
东岸,阵地上的胡子一声大吼,两百余名被仇恨燃烧得双目通红的模范营官兵们齐声呐喊,跃出战壕,冲进浓浓的硝烟中,迎着汹涌而来的敌人猛冲过去,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飞速插进敌群之中。
聚集在两百余勇士手里的二十余挺轻机枪、百余只花机关枪同时向三面吐出猩红的烈焰,毫无准备只顾闷头前冲的两千余敌人顿时如巨大镰刀拦腰挥过一般,齐刷刷地倒下一片又一片。
冲在两列长队前方的胡子和顾老二没等子弹打完,便在身边弟兄们猛烈的火力照应下飞快更换轻机枪弹夹,拉拴上膛,对准前方和左右就是一轮没头没脑地扫射,紧随其后的弟兄们默契地利用这一时机更换弹夹再次扫射,打得敌人鬼哭狼嚎,犹如碰到恶鬼般魂飞魄散,四下逃窜。
仅仅五分多钟时间,这支杀得眼红的强悍队伍把两千余人的敌人冲锋阵型杀了个对穿,在胡子的大声呼喊下飞快更换弹夹,随即分成两队掉转龙头,再次对混乱不堪的敌人展开疯狂杀戮。
快速的前进中,无论这两列队伍中任何一个人倒下都没人理会,已经杀得失去理智的强悍队伍不管不顾,只会向一切尚在移动的目标射击,在一片片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再次杀了个对穿。
“弃长枪——亮家伙——杀——”
“杀——”
临近重阳节的柔和月光下,再次杀进敌阵的胡子和顾老二、夏俭等拥有大刀、工兵铲的弟兄们全部利刃出鞘,一个个敌人的脑袋和胳膊肩膀接连飞起,身后跟随的狂暴弟兄们抽出驳壳枪和锋利的工兵铲,开始了血腥而又原始的追剿和屠杀,四溅的血花和一声声骨头的断裂声延绵不绝,仅剩的千余敌军彻底丧失了胆气,扔下手中的一切,竭斯底里的转身向后哀嚎狂奔,胆裂者早已瘫痪在地,悲声啼哭,再也不敢看一眼犹如人间地狱的惨烈场面。
浑身沾满敌人血液的杀神们不罢不休,紧紧追赶,前方只要仍有站立的人立刻血溅五步,魂归地府,挥铲杀敌的沉闷怒吼和大刀划破空气的凄厉啸声不绝于耳,临死者的痛苦惨叫、被砍断手臂或划破躯体的重伤者凄惨的悲呼,此起彼伏,响彻夜空,听得四方惊恐,毛骨悚然,无数官兵紧捂双耳,全身乏力,这一震人心魄的残酷夜战,让无数敌我官兵魂飞魄丧不堪回首。
一小时后,所有的枪炮声完全停止,所有的敌人全都逃进南昌城紧闭城门,城西南的荒野上死一般的寂静,就连频临冬眠的虫子也提前终止了绝唱,浓郁的血腥在北风的吹拂下传到数十里之远。
当尹继南、杨斌等人率领四个工兵连近七百弟兄飞速赶来支援的时候,千米战场上的凄惨景象令所有弟兄噤若寒蝉,尚能站立的胡子、夏俭、顾老二等八人如血泼的石像般拉开距离,站成一个大圈,仅有一双无情的眼睛在警惕地转动,圈子的中间横七竖八躺着一片全身乏力的弟兄们,其中接近半数躺在血泊之中打起了呼噜,另一半静静地仰天而卧,失神的目光凝视苍穹,一支支满是血浆和沾满碎肉的大手仍然紧握着钢铲和刀柄,一支支痉挛的手臂和五指让上前搀扶的弟兄们怎么也无法扒开,一个个被扶到弟兄们背上的时候,他们身上蓄积的血液仍如流水般潺潺流下。
面对满地的尸体、残肢断臂和一个个狰狞的头颅,数十名无法面对的救援弟兄一个接一个弯腰呕吐,就连接着赶来的刘峙和白崇禧以及他们的侍卫们,都被满目的惨烈杀戮所震撼,一个个心跳加速,胸腹翻腾,紧接着也出现了一个接一个的剧烈呕吐。
三个半小时之后,被弟兄们擦洗完毕换上干净衣服的一百七十一名弟兄安静地睡在一堆堆篝火之旁,三十七名再也无法醒来的弟兄们被清洗干净,小心埋葬。
面对堆积成山的缴获武器和一件件战利品,尹继南等人没有一丝一毫的高兴,他们的心很重很重,重得连喘息都艰难。
白崇禧在几名侍卫的陪伴下来到尹继南、杨斌等六名校官的圈子中坐下,和蔼地询问尹继南:“尹中校,我想听听你们的统计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