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三章山地旅的雏形
炭火暖暖酒香扑鼻,安毅和十几个营团长弟兄放开肚子这么一喝,竟从上午十一点喝到下午五点,酒量不行的一半弟兄早已被喝到床上了,剩下的七八个无一不是身强体壮、血气十足之人,个个酒意正浓,逐渐放开话题无所不谈,好在师部已于午饭过后整体开拔,留下“善后”的独立团变成了没有管束的独夫,怎么喝都无需担心。
喝得敞开风纪扣的二营长叶成突然想起什么,放下酒杯再次摇摇晃晃走到早先因争论而挂起的大幅地图前,提起指挥棒在衢州周边虚画个圈:“刚才继南只说到上饶一路往东的地形地貌,现在我来补充一下,呃……”
众弟兄哈哈一笑,打完酒嗝的叶成毫不在意,一改平时严谨自律、仪表整齐的风格,把领口拉开更宽,让炽热的胸膛凉快些:
“出上饶过玉山之后,就等于走进延绵千里的崇山峻岭,敌军重兵把守的衢州城呢,方圆两百里均是群山起伏、丘陵遍布的区域,没有足够的人力畜力根本无法拖拽火炮等重火力,北面是延绵数百里的千里岗山脉,西面就是连接江西的怀玉山脉,南面屏障仙霞岭山脉从金华一直延伸到上饶东南部,最高处的大龙岗就在四团和五团联合攻击的江山县边上,如今大雪封山路途泥泞,行军极为不易,何况攻坚?
若要合围衢州,就必须拿下江山和常山,这两个浙西南门户重镇的复杂地形我就不啰嗦了,我只想问问,除了一味猛冲之外,还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为何不让我等熟悉地形、了解两地守军的人率兵作战?难道几个主力团真的认为能吃定面对的守军吗?区区战功,难道要比成百上千的弟兄们的生命更重要?为将者何以残酷如斯啊……”
胡子和杨斌看到叶成摇摇欲坠,连忙上前搀扶,叶成哈哈一笑,随即倒在胡子肩上醉倒了,杨斌叫来叶成的副官和门外的两名侍卫把叶成背回他的营房服侍好,坐下来对满脸通红的安毅担忧地道:“小毅,你就不担心你的那些师兄们会碰壁?”
“担心有用吗?昨天晚上师部的作战会议你也参加了,没见到我介绍敌情和对天气担忧的预测时,满座那些老大脸上的鄙夷和不屑之色?就连师座和参谋长都觉得此战毫无悬念,只不过他们身居高位为人谨慎没有明说而已,到了这种时候,你我担心还有什么用?来,我再敬你一杯!”安毅拿起酒杯与忧虑的杨斌轻轻碰一下。
胡子也和顾老二一饮而尽,亮亮杯底,胡子一把擦去胡须上的酒渍,摇头长叹一声:
“估计各团弟兄们心里全被怨恨给烧坏了,咱们总司令的警卫团团长金佛庄金长官,上个月中便装到南京公干被孙传芳麾下高手抓获,丧心病狂的孙传芳不顾自己的数十名将校仍在咱们手中的现状,竟然违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惯例,在校长一再通电、百般协商的情况下,毫不留情地把咱们老金的脑袋剁了下来,弄得校长伤心不已悲恸万分,最后一怒之下也把俘获的孙传芳部大将唐福山、张凤岐、蒋镇臣给毙了,接着又通知邓演达将军从俘虏营中的孙军三个军长王良田、李彦青、杨庚和中挑出两个来公开枪毙,这才压住全军将士的怒愤之情。
说句心里话,老金是黄埔所有教官中最令老子佩服的一个,严以律己一身本事,带出的兵响当当的,整个黄埔谁不敬重他佩服他?可惜啊!老子和老金一样从黄埔建校开始就做了教官,彼此见面不多却也相互敬重,每次他率领学生来上骑术课都与老子交谈甚欢,是黄埔数百教官中唯一能看得出老子底细的高人,可到头来老子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心里这仇恨也难消啊!”
杨斌几个之前没有获知这个消息,听胡子一说惊讶之余不胜唏嘘,杨斌放下酒杯极其认真地说道:
“浙军总司令孟昭月也是杀伐果断之人,而且比孙传芳做得更阴更圆滑,要是我军在此次战役中有团级以上军官被俘,除了脑袋搬家别无选择,所以我更担心咱们的几个主力团,要是真像小毅刚才站在孟昭月的位置使出的一系列诡诈狡计的话,咱们的三个主力团恐怕日子不好过了,说不定孟昭月做得更好,算计得更精明。”
众弟兄齐齐点头,全都望向端起酒杯的安毅,安毅却没有接过话头,而是哈哈一笑转向大咧咧半躺着的夏俭:
“夏俭,你的一营弟兄都是从大山里出来的,要是老子命令你营放弃一切辎重,以全营主力轻装上阵,全力以赴增援前方的某各主力团,你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完七十公里的山路?”
“这种天气嘛……十四小时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