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茜和两位科长伫立一旁,把安毅两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听说安毅要请来老南昌商会和著名的江南集团一群董事,立刻意识到安毅接下来会有个规模很大的赈灾计划,赵科长扶了扶眼镜,低声叹道:
“铁肩担道义、危难见真情啊!南京城的鲁商这几天跪在我们党部和中央政府大院门口,嗓子都哭哑了,可我们爱莫能助啊!先不说眼下中央政府和中央党部刚刚恢复,资金捉襟见肘,只说直鲁地区仍是张宗昌的天下,我们就是想去赈灾也没办法!”
安毅满是感触地道:“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小弟也不知道与老南昌方面以及朱益之将军协商后的结果会怎么样,只管尽力去做吧,通过设在上海的国际红十字会出面沟通也许是条捷径,如果行得通的话,中央党部不妨在南京、上海和江浙各城市发起一场声势浩大的募捐活动,能获得人民捐献的资金更好,实在不行的话多拿到些米粮、旧衣服旧被子也行啊,雇外轮送过去,只要努力去做了,就能在全国树立起党和政府的光辉形象,会获得灾区老百姓的感激和全国军民崇敬的。”
赵科长两人听得双眼发亮,不约而同地望向龚茜,显然都意识到了这样做的莫大好处。龚茜不假思索出言支持:“我同意,这是一个难得的争取民心、民意的大好机会,相信这样的好事陈部长是不会错过的,党部上下也会大开方便之门。”
文人出身的赵科长非常兴奋:“好,既然局长同意了,属下两人先行一步赶回去写个紧急报告如何?”
龚茜赞赏地点了点头,安毅吩咐黄应武用车将两位科长送至浦口码头乘船返回南京,与龚茜一起继续沿着青青堤岸慢慢向回走,龚茜低声问道:
“如果老南昌方面同意了,你打算怎么办?这可不是千把人的问题,而是几百万灾民的问题啊!你想好了吗?”
安毅再次叹了口气:“说实话,我没想好,只能尽力而为了!哪怕大家不同意,我也会行使自己的权利,派出江南集团旗下七艘货轮赶赴鲁北,把无家可归的老弱妇孺接到老南昌,想方设法地给他们建个家,之后再尽可能给他们找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两三万人半年的生活费用小弟还是勉强能够负担得起的,如果有全社会的帮助那就更好了,能救多少就尽量救多少。如果这次不伸出手帮助自己同胞的话,小弟的良心会很不安,估计一辈子都会备受折磨。”
龚茜停下脚步,深邃幽深的眸子里蒙上了一层雾水,一双纤纤玉手紧紧地握住安毅满是茧子的大手,动情地说道:“你的心是金子做的。”
安毅摇头莞尔一笑:“姐,有你这么夸奖自己弟弟的吗?这事真要做起来,估计也会累坏你的,不过,要是中央党部尽心尽力去做的话,不但能迅速在全中国树立起博大正义的形象,还能让世界各国看到中国人民的团结互助精神,产生的积极影响用多少钱都买不到。
我会奉劝江南集团借此机会展现企业的博爱精神,这对江南集团未来的发展有巨大好处,江西商会、南昌商会也能打开知名度,弘扬中华民族道德精神、树立崭新的社会风气,对灾民、对行善者都极有好处。”
“果夫先生说的果然不错,你不仅打仗厉害,要是从政的话,一样会很成功。”龚茜露齿轻轻一笑。
安毅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姐,虽然这一行为比较高尚,但是你也别把小弟想得有多高尚,比如,这次江南集团的花费很可能达到破纪录的一百万元,小弟也会高调地向外界宣布捐献一百万元,小弟相信只要这一消息传出去,就能迅速引发全国上下的关注,对小弟的未来帮助很大。别的不说,只说即将开始的北伐,我们第一集团军的进攻方向正好是山东、直隶最后到北京,直鲁联军的官兵们面对小弟队伍的时候,他们会怎么想?
其次,虽然小弟在江南集团的三大主要工厂占据的股份并不多,但是相对于拥有二十四个分厂、商贸、运输服务业的整个江南集团,小弟却占有六成以上的股份,江南集团越是有名,小弟的赢利将会越多,这笔捐资粗粗一看似乎很多,其实只要算算这半年来花费的广告开支和为了树立形象花费的各种资金,这笔钱不算多的,小弟划算啊!”
龚茜忍不住捧腹一笑:“我的天呐!给你这么一说,多么高尚的行为都成奸商行径了,你这小脑袋里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东西啊?还有件事你想过没有?要是捐出巨额赈灾款,又能获得全国各界的一笔笔募捐资金的话,该怎么样处理才能把钱用到实处?”
“很简单啊,把这笔钱存入中央银行南昌分行,由小弟名下的教育基金会、江南集团董事会、南昌商会、中央党部民政科派出人员,与灾民代表、《东方新闻报》、《申报》、《字林西报》等新闻界代表组成一个赈灾委员会,一同监督所有募捐款项的收支情况,并在三大报纸上定期向全国军民公布,如此一来,谁还会有怀疑?”脑子飞快的安毅想得非常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