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安毅,虽然也非常关注外界的变化,但是有心无力,只能将全副心思都用在了老南昌工商业的发展上。其实,他根本没有脸上时常展露的微笑那么轻松,随着伤病员的逐渐恢复,安毅留在医院的时间大为减少,加上他暂停随队进行军事训练节省下来的半天,足够他在武器仿制和改良方面拥有更多的时间,却也因此而更为繁忙,几乎每一次老道要找他商量事情,都得到各工厂、工地或者秘密制造车间才行。
跟随克鲁泽的二十余名从南京前来帮忙的医生在月初前已经分批返回,非常喜欢老南昌的克鲁泽医生决定担任老南昌医院的外科主任兼医学院教授,他与教会志愿专家组的法国女医生凯瑟琳好上了,二十七岁的妇科医生凯瑟琳因为要履行自己留在老南昌工作三年的诺言,没办法与克鲁泽前往南京工作,因此克鲁泽只能放弃自己在南京济慈医院的优厚待遇转到老南昌。不过安毅非常的慷慨,毫不迟疑地将克鲁泽提出的月薪五百大洋提高到了八百,只是加上额外的两个条件:签订三年工作合同,并担任正在招生的“江南医学院”外科教授。
克鲁泽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这位精通英、法、德语并会说中国话的优秀外科专家,最后成了安毅的医学院副院长。
九月七日下午四点三十分,一艘豪华的美籍客轮缓缓泊靠昌北码头,江西省主席朱培德领着数十名政府官员和军队将军,早已伫立在码头上恭迎,由江西总商会、南昌工人联合会、南昌商会数百士绅名流和上千工人组成的欢迎队伍齐齐到场,列队欢迎。
震天的掌声和欢呼声中,气度雍容的孔祥熙率先走下舷梯,身后分别是欧耀庭父女、德国鲁麟洋行远东区总经理汉斯和助手劳特、礼和洋行远东区总经理海因里希以及他们的上百名随员。
跟随在朱培德身边的安毅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娴静大方、美丽的大眼睛中溢出激动泪花的楚儿走下舷梯,刹那间心脏停止了跳动,脑袋里一片空白。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安毅和楚儿的眼睛里已没有了任何的一切,所有的权贵、金钱、财富、碧波万顷的湖水、喧嚣的人群、挥舞的彩旗以及阵阵热烈的掌声,都无法进入他们痴情的视野和爱意翻涌的心田,他们体内奔腾的血液咆哮着源源不断,似乎永无止境的爱恋与狂喜,早已经将身边所有的一切淹没。
正贪婪地享受着久别重逢海样深情的安毅,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腰一阵刺痛,还没回过神来,老道的低声责骂已经转入耳中:“别丢脸了,整个人就像花痴一样,也不怕别人笑话!”
安毅猛然醒悟过来,对近在咫尺、泪珠滚落动人心魄的楚儿微微一笑,迎上正好来到他面前伸出手的孔祥熙礼貌点头致意,双手亲热地握了上去。
孔祥熙下船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安毅的失态,此时也不点破,非常和蔼地握着安毅满是老茧的手,低声笑道:“你比照片上更成熟更高大。”
“谢谢先生,能见到先生,晚辈万分荣幸!”
安毅转眼恢复常态,彬彬有礼地向孔祥熙致谢,孔祥熙微微侧身,把位置让给身边难以掩饰心中激动的欧耀庭。
欧耀庭抓住安毅伸出的双手,突然把他拉到怀里,紧紧拥抱,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你被困江北的那几天,你阿姨和楚儿天天以泪洗面,我什么事也做不成了……”
所有人都非常惊讶地看着声名远播的省港大富豪欧耀庭和安毅紧紧拥抱,接着给予阵阵热烈的掌声。
安毅双眼发红,喉头堵塞,用力抱了一下宛如慈父的欧耀庭,随即轻轻松开手:“对不起,谁也不知道会那样,我也想你们啊!”
欧耀庭使劲地拍了拍安毅的肩膀,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