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凌晨六点十五分开始,我部接连遭遇强敌阻截奋起激战直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两个半小时,我师三千余将士伤病近半,加之无日不战、此刻仍然在与数倍于己之敌苦苦鏖战,一退再退已退到对面的八卦洲东角。
谷将军,请看在当初携手合作的份儿上,救我师濒死之将士一命,我沈凤道此生感激不尽!独立师所有幸存将士也会铭记您的恩德!”
说罢,沈凤道缓缓敬了个军礼,身后的七名弟兄整齐敬礼。
谷正伦心中百感交集,惊愕之下两撇胡子倒竖起来,他转头向麾下大吼一声:“还愣着干什么,马上派个人急报军座派部增援,其余人现在就跟我过江!所有船工听令,我们现在过江是去救北伐英雄安毅将军和他的英勇将士,请大家竭尽全力,若有违抗就地正法!开船!”
船工们立刻行动起来,再也没有了虚以应付及懈怠之心,能一次装载六百余人的机轮渡船冒出浓浓油烟,缓缓离岸,掉了个头加速开往对岸下游的东角。
沈凤道微微松了口气,低声向李仙洲致谢,李仙洲说小毅是我的黄埔师弟也是我的手足,无需客气。
谷正伦上前来询问沈凤道独立师怎么会这么快杀出重围并突然出现在南京对面?沈凤道说师座安毅的脑子没人能琢磨,但其中有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数百名战功赫赫却奄奄一息的弟兄能尽早获得救治,安毅才这么不顾一切和日夜兼程的。
谷正伦和李仙洲等人听了唏嘘不已,就在众人感叹安毅情深意重的时候,沈凤道突然指向八卦洲西面的鱼嘴码头,众人一看立即发现十余艘小型汽船已经靠岸,足有两个团的敌军正在登上八卦洲冲向下游,众将的心即刻提到了嗓子眼儿上。
谷正伦的副官大声命令麾下警卫连做好战斗准备,李仙洲也集合自己的一个排,命令仅有的一支轻机枪架到船头上。沈凤道等人走到船头遥望八卦洲方向,倾听东角方向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心急如焚。
八卦洲东角,乘坐汽船从上游北岸开来的皖军第三军一个团正在与安毅师残部展开空前惨烈的激战。
由于安毅师先行过来的弟兄早有防备并选择好了最有利的地形,躲进了东角的一片三面临水的滩涂,利用南北之间隔着一条一百五十余米长、宽十米至三十米不等的水湾,以及两边岸上长满了茂盛的芦苇这一天然屏障,较为稳妥地安置好了伤员并设置阵地,敌军因此而无法从北面攻打,也因东、南沿江堤岸淤泥深厚,芦苇丛生,舟船一时间难以登陆,只能选择从西面百余米宽的开阔地强行冲锋,只剩下七百余名能举起枪的安毅师残部压力大减,尚可在战局崩坏的局面下苦苦支撑。
但是,此时独立师将士弹药所剩无几,所有机枪全都因为弹药耗尽而早早丢弃,此刻面对敌军机枪的强大火力,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密集的弹雨压得弟兄们抬不起头,若非李福强率领的狙击分队发挥了巨大作用,连续击毙敌军十余名机枪手,恐怕此刻早已被敌冲进阵地。
匍匐在凹地里的安毅早已忘记了亲眼目睹弟兄们无力逝去的锥心痛苦,脸上全都是焦灼之色——他非常担心敌人会在距离不到两公里的夹江口东岸架设迫击炮轰击,担心登上八卦洲的敌军越来越多并果断发起冲锋,眼看着子弹即将耗尽,敌人的攻势却有增无减,左前方约为两个营的敌军正在缓慢匍匐前进,一旦进入冲锋距离很快便会发起强攻,最危险的时刻即将来临。
“虎头!”安毅声音沙哑只能高喊。
“到!”
“命令弟兄们,上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