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一直没有出过封国,自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既没有亲历过群雄猎鹿的惨酷,也没有见识过能够凭一己之力搅乱天下风云左右历史走向那等超强人物的可怕,共尉就像是井里的蛤蟆,既没有多大才具,又在自己一亩三分地称王作霸惯了,为人就变得自大而傲慢、固执而自信,只以为无论刘邦还是项羽不过与他伯仲之间而已,两人任何一人引军前来,他都有十足把握可以将之逼退,安稳守住自己的临江王国。
不得不说,对于这等形成思维定式无比固执的货色,想要说服他改弦易辙,无疑难过登天。既然确定是属于不可以争取的哪一类,项昌也就不惯着他,直接对他不假辞色的厉声怒斥上了。
“你叫什么名字?孟夏?好,由你继续保护长公子,送到迎宾馆邸安养。待伤好后,我再行设宴款待。”面对项昌宛如一记又一记不断抽来的耳光般的话语,临江王心头恼火,没有了虚与委蛇的意愿,冷然对孟夏吩咐一句,挥袖就要摆驾溜。
至于是谁袭杀的项昌,共尉自然心下也一清二楚,除了大汉使者团,还能是那方势力?但心下清楚又能如何?还能将汉使给抓起来砍了?既然打定过自己小日子、两下不沾的主意,那接下来将你们隔离开,重兵保护,保证你们在临江王国的安全,别再相互撕咬打出脑浆子不可收拾就行了。对于答允的给项昌一个交待,也是简单,从死牢找几个替死鬼砍了,宣布他们为此事负责,自就糊弄过去。到时死无对证,项昌也只能干瞪眼。
由此可见共尉虽然自大傲慢又固执,但一点不傻,反而对于他既定的策略执行的非常坚决。
项昌那里会这么轻易放过他?正要继续用言语逼压,长街尽头“轰隆隆”一阵闷雷也似的脚步声响起,接着一个蕴含着无尽暴怒与疯狂的声音传来:“项昌小儿,你灭我满门,我要将你食肉寝皮,碎尸万段!”
临江王共尉神色大讶,转头看去,就见一队数百之众的劲卒,全身重甲,矛戈寒芒闪烁慑人,浓重的杀伐之气充斥,气势汹汹蜂拥而来。
一路上长驱直入,平铺直进,所遇到的不及躲避的行人、车辆、摊铺,尽皆斩杀摧毁,气焰嚣张的一塌糊涂。
为首的那名将领,身材高大,须发散乱,双眼血红,手里挥舞着一柄长剑,又叫又蹦,状若疯颠。
“大将军黄极忠?他这是在发什么疯?”见道路上所治之民死伤惨重,惨嚎连连,鲜血四溅,共尉一声怒喝。
中涓武信慌忙上前拦住大将军黄极忠,详加询问,孟夏则一声令下,所有将士转而将临江王共尉保护其中,对着大将军黄极忠的家兵列阵森严,严密防备。
不多久后,大将军黄极忠跟随中涓武信,怒气冲冲大步而来,先是对共尉重重单膝一跪,接着厉声嘶吼道:“请王上给我给我满门老小一百二十五口主持公道,项昌这狗贼杀我全家,我与他誓不两立。请王上允许我将之斩杀,报此血仇。”
“什么?有人杀了你满门老小?”共尉大吃一惊,“大将军府邸有这么多猛士保护,怎么会被人杀了满门?”
大将军黄极忠被共尉这句无心之问,噎得气势一滞。
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打算突袭大楚使者团,灭杀项昌小儿,因此将家中护卫都调拨走了吧?
项昌却是一脸惊怒交集,一手扶额,一手上前抓住共尉衣襟,嘶哑着嗓音叫道:“这厮是谁?怎么跟疯狗一样逮人就咬?我要告他诽谤,——他诽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