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进士科每三年一届,每届只录取二三百人,但凡能高中的都是从全天下读书人中厮杀出来的精英,王雱才二十三四就高中进士,文采自不必说,往日谁见了他的文章不是交口称赞,但是到了沈隆这儿却被贬低的不值一提。
王雱还有点不太服气,他觉得自己的文章文采出众,用语典雅,无论拿给那位大家看,都不会是这般评价,“还请道长指教。”
“我且问你,我让你写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沈隆反问道,王雱的文章单论文字书法,的确不错,可惜却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想必是记录下耕种的诀窍,好用来告诉其他人玉米、土豆还有红薯等粮食该如何种植吧?”王雱极其聪明,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对,就是这样。”沈隆点点头,然后指着文章问道,“既然如此,你可看你写得东西能不能满足这种需求?昨日是何年何月何日,天气是阴是晴?所锄之地是旱地还是水田?锄地深需几分?这些你可都是没写清楚啊?”
“而且这些东西可不是给朝堂上学士们看的,而是要用来教导那些农夫如何耕种,用词要尽量口语化,避免含糊不清、难以理解的用语,你用了这么多典故,怕是一般的进士都不容易读懂,更何况这些目不识丁的老农?”老农不识字,却可以安排认识几个字的读书人教导他们,而这些人文化水平不高,王雱的文章读起来也很吃力。
“喏,我这有一份后世小学生写得实验日志,你拿去看看吧,今晚就照着这个样子写。”沈隆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纸递给王雱。
王雱接过来一看,只见最上方先这些某年某月某日,天气晴朗,还有一些诸如温度、湿度等自己看不明白的东西,下方则写着今日种植的作物幼苗长度、长势等等,言辞简单,让人一看就明白。
这样的文章那有什么味道啊,怕是刚读过几年私塾的幼童都比这写的有文采,可王雱细细一琢磨,发现这篇文章并不简单,自己只需要看过就知道写文章那人是如何种植花生的,并没有任何含糊不清的地方,若是读出来,怕是一般的老农都知道该怎么做。
“土深几分则种子被压得太实没办法发芽,土薄几分则种子可能露在外面,也没办法发芽,早种几日天气太冷,晚种几日又太热……所以你写文章务必要精确才行,万万马虎不得,稍有疏漏就可能导致颗粒无收。”沈隆提醒道,写实验日志可是和写普通文章大不相同。
“多谢道长指点,在下明白了。”王雱谢过沈隆,一边继续研读文章,一边回忆起昨日锄地的经过来,开始考虑该如何修改昨天的日志了。
“对了,道长,这温度和湿度又是什么?这些数字是如何测量出来的?”王雱问道,这些字词他根据字面意思能模糊领会一些,但终究没有准确的概念。
“温度就是冷热的程度,以冰水混合物的冷热程度为零度,以沸水的冷热程度为一百度……”沈隆拿出一支温度计和一个湿度计给王雱做演示,“温度和湿度对粮食种植至关重要,以后你把这些数据也记录上吧!”
王雱接过研究一番,还按照沈隆的指点测量了自己身体的问题,只觉得这些设备巧夺天工、奇妙之极,“据说炼钢炼铁最关键就是火候,若是能用这……用这温度计测量火候,是不是就能炼出更好的钢铁?”
“嗯,你能想到这些足以证明你的聪明,不过你拿着的这根温度计却测量不了炉子里面的温度,这东西一放进去怕是就烧化了。”沈隆称赞道。
等到了村子里,王雱和武小乙继续锄地,沈隆则坐在旁边歇息,王雱今天才发现,沈隆昨天锄好的那两亩地深浅并不一样,看来是准备种植不同的粮食,而这些粮食下种的深浅定然不同,他赶紧将这些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