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世纪初的青岛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胶澳总督府、第一海水浴场附近规划得体,大气整洁;其余普通百姓的居所则显得杂乱无章,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日后会有很多人用这个来作为证据,以证明洋人的厉害;但是他们似乎没有想过,在伦敦、在巴黎、在柏林那些贫民的居所也同样不好;这些地方显得漂亮大气,那是因为是外国上等人的居所,人家有钱自然能盖出好房子来。
再加上如今的西方世界,在城市规划建设方面的确领先于中国,所以才有了这样的对比;这绝不是中国人不如洋人,只是经济实力还没有到、许多地方都需要追赶罢了。
沿海的马路清静安宁,地面湿润,两边是新出芽的法国梧桐洋人的别墅上,长青藤也开始抽出卷曲的叶芽;一个金发少妇牵着白色狮子狗晨遛,边走边对狗进行教育;几个外国水兵跑步经过,回头和她打招呼;那女人眉飞色舞,两眼放光。
远处是白色的外国轮船,卢家驹把目光从大洋马身上收回来,跟着沈隆一起到了大华染厂,从今以后,这里就正式属于他们了。
卢家驹对大华这个名字挺满意,大中华么?沈隆则稍微有点别扭,大华那不是超级石油集团么?啥时候变成染厂了?不过一想到现在苏城他爹都没出生,于是又释然了,那咱们就先用着吧!
“你是东家,也是咱们大华染厂的门面,咱们先看看厂子里的情况,然后给你在渤海大酒店开个房住上几天,再给你租一栋小洋楼,这样和人家做生意,人家才能相信咱们的实力。”这一路上,沈隆倒是没少和卢家驹聊化工印染方面的事情,可他的确是半桶水,看来厂子里的技术问题是指望不上他了,这样的话那就让他扮演好大客户销售这个角色吧。
“六哥,那你住那儿?要不去租个大点的小洋楼,咱们一起住?”卢家驹现在对沈隆是彻底服气了,殷勤地问道。
“我不成,我就住厂子里吧,我还得天天督促他们干活,好早点恢复生产呢!”我跟你住一起干嘛?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么?你天天的打炮,我就只能听着这多憋屈啊。
“这可不合适,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卢家亏待你呢!”卢家驹觉得有些不妥,想要继续劝说。
“就这么定了,你啊,到了渤海大酒店也别光顾着喝酒跳舞,遇到聚会多去凑凑热闹,我可是听说,好多东北来青岛卖布的大商人可都喜欢住在这儿,你提前多认识些人,对咱们没坏处!以后我就负责厂里的事儿,你就负责和这些大商人打交道;这布染得再好,那也得卖出去才能赚到钱。”很多事情从现在开始就可以做了。
“行,这活儿我能干!”卢家驹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沈隆给他的压力可是不小,眼瞅着自己在技术上没有发言权了,似乎成了无用之人,现在总算是可以派上用场,卢家驹也感到高兴,他还是有心做些事情的。
接收完工厂,把厂子里所有工人都召集起来,寻了一番话,“我知道大家伙儿这段时间心里可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厂子啥时候才能复工,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这碗饭;现在大家伙儿大可以放心,卢少爷可是张店卢家的大公子,家里厚实着呢,你们能给卢少爷干活儿,那可是交了好运,每个月工资都按时发,干得好了还有奖金!”
“谢东家厚待!”一听说能拿到钱,大家伙儿总算是放了心,卢家驹挺着胸膛,对沈隆感激地看了一眼,觉得他给自己涨了面子。
“卢少爷可是德国回来的留学生,学得就是这一行,我也从卢少爷身上学到了不少洋本事,咱们大华染厂的机器挺好,我瞅着各位也都是好样的,只要大家伙儿肯下力气,肯定能染出好布来,到时候把布卖出去,大家伙儿的好日子就来了。”沈隆将他们的利益和厂子的利益联系到了一起。
然后让账房带着卢家驹去渤海大酒店开房,沈隆则留下来和工人们一起吃了顿大锅饭,吃完饭就开始检查厂子里的机器设备,还有工人们的技术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