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不说,单说儿女日后议亲,亲家因为这点糟践他的骨血,他光是想想都发疯。
他的阿姊理当封号诰命加身,他的子女也该世袭官爵,这一脉崔氏能光耀门庭,自此之后,彻底摆脱盗匪的出身,无人再敢拿出身讥嘲说事儿。只是,他从未想过这条路要付出这么大代价,他如何能不恨横加干涉的祈元良?如何能不恨当了刽子手的自己?
崔孝木然听着女儿的转述。
无力哂笑:“她该怪的。”
至少这次该怪的。
崔徽不懂弦外之音,但也没深究。
儿子给崔孝端来一碗温水,叹气:“庵堂物力有限,阿父先喝点温水润润嗓子,别将自己闹得太狼狈,怕阿娘看了会走得不安心。”
崔孝沉默着喝完。
将木碗递回去,他终于看清儿子模样。
儿子被他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摸着两天没洗都是油光的脸,指腹下的肥肉鼓囊囊的,将少时俊秀五官强势撑开,看着膨胀不止一个号:“这不是……中年发福么?”
他蹲在老父亲身边,一人抵上后者两个。
一年四季裁制衣裳都费布料。
崔孝一言难尽挪回目光,用嘶哑的嗓音道:“你母亲还愿意认你,也是不容易。”
克五喜欢好颜色,阿姊岂会没这嗜好?
他这儿子刚出生就粉雕玉琢惹人爱,从婴孩一直漂亮到了少年,本以为花期长久,未曾想人到中年糟蹋成这副模样。儿子扭头看看棺材,嘴角微抽:“母不嫌子丑啊。”
不至于他发福就不认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