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张勇去搬砖的中年大汉叫王国柱,得到超级大领导的特别吩咐,一点也没敢怠慢张勇,先是仔细的介绍了一番搬砖的要领,以及注意事项。又给张勇挑了一个结实的背砖木架,还又一块完整的羊羔皮用来垫背。
感觉差不多了,才给张勇几双单面线胶手套。然后又给张勇示范了一遍如何码砖,以及起身和落架的动作要领。带着张勇实际背了两趟,这才放心的自顾自干起活来。
砖厂是按劳分配制,谁干的活儿越多,工资就更多。张勇的工作,就是把别人码好的砖,背出到砖窑外的大石台上放好就行,相对来说比较轻松,至少不用上手码砖,不然他那细皮嫩肉的,一天功夫都不用,就能磨起一手血泡。显然,也是黄利民刻意照顾的。
本来就是盛夏,又是高温的砖窑环境,背砖还要垫一张羊皮,更不用说张勇仗着自己伐毛洗髓过的身体,一次背一百块砖。那汗流浃背,咸水模糊视线的酸爽,可不是什么美妙体验,饶是张勇早有心理准备,在搬了2000块儿左右的转头后,张勇再也坚持不住了,只感觉自己的后背火辣辣的疼。
露天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大桶绿豆汤,里面放着一只大勺子,工人们谁渴了就拿起勺子猛灌一气。张勇也顾不得什么卫生不卫生,学着大家的样子猛灌,才感觉身体的灼热感和刺痛感稍稍好了些。
可那种脱水的疲弱感却是没有多少改观,张勇知道自己需要补充大量电解质了。
条件有限,张勇只能走到大灶食堂,要了一碗剩菜剩饭,然后抓了一把盐放进去,搅拌搅拌就狼吞虎咽的吃下去了,也不管它有多咸,却是从食堂出来,又趴在绿豆汤的大桶前,狠狠灌了一气,直把自己喝到撑的不想走路。
躺靠在工棚的凉影处,张勇这才懂得,身体好不一定就能吃的了苦。甚至突然感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句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读书,唯一的考虑,就是该怎么打败课本,不用风吹日晒,不用唯利是图,不用与人勾心斗角,还能抽空安逸的谈个校园恋爱。读书简直不要太美好!
转念一想,自己读书倒是爽了,可却要有人在社会上为自己打拼,自己这么点苦力都快扛不住了,那自己身后的父母得有多辛苦!想到这里,张勇一屁股坐起来,拿好自己的装备,就又冲进了砖窑。
在砖厂办公楼的二楼窗户前,黄利民饶有兴致的观察着张勇的一举一动。见张勇疲塌塌的靠倒在墙根的时候,他还善意的讥笑年轻人就是吃不了苦,考虑要不要给张勇换个轻松点活计,譬如到食堂当下手,或者在场外指挥车辆调度,或者干脆到自己的办公室来端茶递水。
见张勇又冲进了砖窑,黄利民不由得高看了张勇一眼。正好当口没什么要忙的大事,黄利民同志,干脆搬了一把椅子到窗前,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场地上的各种情节。
黄利民正考虑要不要给自己的宝贝外甥女打个电话,告诉她张勇的表现,恰好康蓓蓓打来电话,随便聊了两句张勇的工作情况,康蓓蓓就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二舅,说张松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就算县长大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的,所以让老黄同志务必伺候好张勇这位爷。
挂断电话,老黄同志对张勇更有兴致了,心里思量着:什么叫县长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的?难道他是省里哪位领导的儿子?或者至少是什么厅级干部的二代。难怪张勇一个19岁的青年,看起来跟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人家那是家庭条件好,一点苦一点罪都没受过。
所以,自己现在这样使唤一个官二代,会不会让他家里的那个“大人物”不开心?
自己就是一个民营企业家,要是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大官,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找个理由,让自己的砖厂倒闭。譬如人家说你的厂子破坏失态,污染环境,安全措施不到位什么的,那真是“官要厂死,厂不得不死”。
老黄同志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考虑着该如何对待张勇的问题。想到张勇刚来的时候,自己外甥女说的话,张勇是被康蓓蓓“抓来”帮忙的,老黄同志不由得更是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