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所谓啊,不是官,不是大富豪,这条贱命,多年前就该丢到因砀山了,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再说狗咬了人,受害者会找狗去评理么?肯定是去找狗主人吧?我只是狗,谁给我吃的,我就听谁的话,你叫我去杀人放火,怎么到头来把我推出去?自己却抽身逃命。咱们可以等等,看八十多岁的老佛爷是否老糊涂了,究竟会找我老米算账,还是找你刘总算账。”米建义冷笑道。
火烧眉毛,两人也不用再继续假惺惺地称兄道弟,这些人撕破脸皮的技术,远比裤裆那几分钟的玩意好使。
“建哥!咱们要同舟共济!共同渡过难关!不能在关键时刻窝里反!”刘志渊一想到对方还有用处,收敛起了张牙舞爪的嘴脸。
“那小子没死,只是受了些伤,就算老佛爷再护短,也不至于把咱们往绝路上逼。你先回关中,看看雷斯年怎么回应的,如果老佛爷余怒未消,咱们就登门负荆请罪,把脸放到姓赵的那小子脚底板,随便糟蹋,我就不信讨不到一条活路。”米建义轻声说道。
“建哥,这事靠你了!”刘志渊匆匆溜走。
汤明没有去送,阴沉着脸,灌了一口酒,“爸,咱们该怎么办?”
“天塌了,有高个顶着,别沉不住气。假如老太太发飙,刘志渊这老小子,很有可能翻脸不认人,把咱们爷俩推出去当替死鬼。你得事先准备好应对方案,包括跟刘志渊的通话记录,打款记录,跟他通通相关的,做一个备份,放到只有靠得住的兄弟手里,大祸临走,没准能保住一条性命。”没了外人,老奸巨猾的米建义开始传授起女婿的保命大法。
汤明点点头,突然露出一抹奸诈笑意,“我给刘志渊录过视频,包括他跟女人之间那点事,也有咱们之间的交易细节,还有喝酒时承诺过的话。他刘志渊想甩了咱,咱就把视频全都给他捅出去。”
“哦?”
米建义诧异望了女婿一眼,然后摇头轻笑,“你做得对,江湖险恶,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汤明啊,其实你很聪明,城府也不错,我迟迟不把位子传给你,就是怕你负了我们爷俩,当成跳板,利用完以后就一脚踹开。我给你说句实在话,事到如今,我也觉得你把我们爷俩当成皮球的概率很大,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了,只能把权力移交给你,任何事情由你全权处理。我老了,没那精力了,就算是年轻那会,也应付不了诡谲的局面。但凡能熬过这一关,以后不希望你能当儿子一样尽孝,给一口吃的,一口喝的,老头子就算没瞎了眼。”
汤明进入米家几年,地位低下,别说跟米建义平等对话,就连媳妇的吩咐都不敢不听。两人从来没有讨论过如此赤裸的问题,这一刻,汤明觉得肩头担子极重,也有种苦尽甘来的爽快。
汤明叼起一根烟,认真说道:“爸,你放心,我汤明会像亲生儿子一样,给您养老送终。”
“好。”
米建义轻飘飘蹦出一个字,好像没往心里去,“如果我提出放弃一切,离开雍城,你会同意吗?”
“离开雍城?爸,事情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暂时用不着吧?”汤明纠结道。
“等到了走投无路的那一天,想走,可就走不了了。”米建义叹息一句,离开座椅,捶打着一到刮风下雨就隐隐作痛的老寒腿,走到窗边,看到走出大门的刘志渊旁边围着几个男人,眼睛一眯,闪到旁边,轻声呵道:“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