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们还在吗?”
蔚仲未答,不过从他显露出犹豫的神情来看,蔚然已了然,他继而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何要突然接我进京?”
“惭愧惭愧,我因后嗣艰难,早年两子皆夭折,多年来膝下唯有一女,又体弱多病,故而一直想收养一个义子,其实当年你父亲出事后,我听说他将你送了出去,奈何当时风声鹤唳,后来经多番打听,又见你已安稳度日故不便打扰,不想……如今你举目无亲,虽你我为远亲但不妨相依为命,我将待你如亲子,也不算辜负你父亲与我的少年之谊。”
蔚然听了有些触动,又见蔚仲继续道:“自然,此事全凭你的意愿,若是不愿我也不多作勉强,我住在山下的迎来客栈,此趟出远门不易,恐惹人怀疑,明日黄昏我须得启程回京,你若愿意明日便随我一同进京,如何?”
“不可!”南阳子拍桌道。
蔚然将蔚仲的话向师父复述了一遍,末了说这未尝不可,不曾想师父竟反对得如此坚决。
“你便没想过,那个人怎会如此巧合在这个节骨眼找上你,说要接你进什么蔚家,他要是你亲爹,哪怕是亲叔叔,我绝不多言半个字,但你跟他非亲非故,何苦呢?”南阳子苦口婆心道。
蔚然道:“他的父亲是我祖母的堂兄。”
南阳子驳道:“那也是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知道他从你身上想得到什么吗?”
“我一无所有。”蔚然垂眼,“除了我这个人别的也没有了。”
南阳子问:“你不听我劝,我也不怕你恼,我只问你一句,寄人篱下有什么好?”
“……”
蔚然当然浅尝过寄人篱下的滋味,只在阮先生那里住了两月,生怕给人添一丁点麻烦,痊愈后便是一刻也不好多待,只是他想这回不一样,他不是进蔚家白吃白住,那人不正也需要一个义子以免外人笑柄,百年之后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
蔚然平静道:“我需要这个机会,我没得选。”
“机会?”南阳子不可思议,“这是万丈深渊,你看不清就往下跳,殊不知这一步行差踏错便没有回头路。”
蔚然的声音变得冷了些:“先前去衙门时靠着谢懿出面我才得进去,前两天我独自去时便是连门槛都摸不到,衙吏连个正眼都不肯给我,世态炎凉,若我在此终了一生,无权无势,根本无法为檀娘报仇,更不知道我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