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灰槁木的内容,被她用拙劣的笔画抄了一遍又一遍。每个字迥异于他的,犹如三岁孩童,饱满而偏圆润,仿佛要撞破纸面,扑棱翅膀飞出来。
林心愿将它抢回,在茶几平整的面上重新摊好了,从笔搁上拿起狼毫毛笔,吝啬地沾一点墨,接着坐得挺拔,正欲下笔。
李纹探身,伸臂越过茶几,摁住她执笔的右手。她挣扎却徒劳。他叹气道:“林老爷就是这般教你握笔的?”
不顾她的抗拒,操着她的拇指贴紧笔管的内侧,食指与中指搭于外侧。末了,补充道:“擫、押、钩、格、抵,此为五字执笔法,孤最为惯用的一种。”
“哦,臣妾知晓了……”
林心愿闷闷道。
鸳鸯端着托盘入殿内来,视野里太子与太子妃皆不在,便很有些奇怪,东张西望了会儿,方才注意到内室那边有人的动静,连忙将药端过去。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奴婢端药来了。”
李纹道:“进罢。”
“是,殿下。”
鸳鸯便腾出只手掀开隔帘,甫一踏入内室,看见这番情景,不免为难起来,道:“哎呀,这、这该放哪里呢?”
李纹正待开口,却见林心愿将毛笔搁回笔搁上,俯身,用双臂压住那本《女诫》,连连摇头道:
“不行,不行,今晚我发誓要抄够二十遍的!”
李纹垂眸,瞥见她叠起来的双臂后,半隐半现的一痕……他知晓她这是寻藉口不想吃药,然而不惯她,遂对鸳鸯道:
“鸳鸯,你去唤人再搬张茶几来,这榻足够宽阔,放得下。”
鸳鸯称诺,照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