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挑了块大石头,撩起下摆坐下,仰头笑道:“既知晓本官会读心,就莫要再撒诈捣虚了,看来殿下对你极为信任,想必那日在八宝楼所谈之事你已尽数知晓。故而,你以为是我害了殿下。虽人不一定是我亲手所杀,但定与我有莫大的干系,梁侍卫,本官说的可对?”
梁显短而浓的眉峰略微抖动,显然这番话令他始料未及,他垂眸沉思了半晌,道:“先生说的半点不差,既如此,卑职便斗胆一问,殿下可是先生所杀?”
沈妉心摇头失笑,这梁显简直就是另一个吕布英,但转念一想,所谓近墨者黑,梁显跟随赵氶这么多年尚不致于如此不开窍,兴许他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才来刨根问底的。
“先生为何发笑?”梁显皱眉。
沈妉心怕他一怒之下不顾缘由直接拔刀相向,那真是得不偿失,于是收敛了笑意,平声静气道:“法子是我出的没错,但加害六皇子于我并无益处,若深究起来头一个遭殃的便是我,你倒是说说看,我有何理由要致一个皇子于死地?”
梁显捉摸不定,将信将疑的盯着沈妉心。沈妉心被他盯的心里发怵,又道:“梁侍卫,话已至此,你若还有何疑虑尽可全数道来。”
梁显仍是踌躇,好似在与自己较劲,深思熟虑了半晌后,他才开口道:“卑职不该疑先生,可卑职实在想不通透究竟是何人所为。先生猜的不错,方才先生若是有半句隐瞒,卑职即便与先生同归于尽也定要为主子报仇。有一事卑职要与先生说,先生若能替卑职解惑,到时要杀要剐随先生意!”
寡言少语的侍卫许是许久不曾说过如此多的话,言罢竟有些微喘息。肺腑之言才令人心绪激荡,沈妉心抬眸看了一眼这个致死尽忠的汉子,只道了一个字,“讲!”
从永和宫离开,回到青墨院,沈妉心琢磨了一路,太医院的大夫说赵氶脉象平和,无中毒迹象,竟是死于睡梦中。与大理寺的仵作说辞一致。旁人虽不知,但沈妉心心如明镜,赵氶就是服下了甘星草熬炼的汁液致死的。可梁显却说那日从八宝楼回来后,赵氶就从济天宫偷出四株加上青墨院留存的六株,花了两日熬炼出了汁液,而后就不翼而飞了。可到最后毒死的却是他自己!?
沈妉心只觉得头如斗大,眼下虽甘星草的去向有了着落,但蔡寻必然知晓是她将甘星草的害人之处泄漏了出去,那她与赵氶不光彩的交易便再瞒不住。
“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沈妉心趴在飞榭亭的石桌上,唉声叹气。
“先生又闯祸了?”
沈妉心惊了一跳,抬头看去却是不知何时已到她身后的吕布英,当下没好气道:“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换做以往,吕布英定会一本正经的低头认罪,可如今近墨者黑,吕布英绕到沈妉心对面坐下,好整以暇的笑道:“卑职何罪之有,每逢先生愁眉不展那定是有大事。”
沈妉心没兴致与他打趣,重新趴回了桌上,闷声道:“承你吉言,赵氶被甘星草毒死了,一会儿老蔡头儿回来兴师问罪,若是实话实说老蔡头儿还不得打死我……”
吕布英愣了半晌,看来是才知晓这惊天的消息,他皱眉沉吟了片刻,道:“卑职奉劝先生还是莫要隐瞒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