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的字,写得真好。
数不清第多少次翻开县主的拜帖,崔珏已将纸上每个字的笔画、结构、韵致熟记在心。
他琢磨着县主的笔意,捧拜帖至书案,自己铺纸、磨墨、蘸笔。他再次用自己的字重复写下一遍县主的话,心里却在想他令人送去郡主府的回帖,回忆他写在上面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笔下就乱了。
搁笔、起身。崔珏先看漏刻,又推开窗,看夜色已深,大哥应已睡下,不宜再去打扰。
…他又何必去找大哥。
阖上窗扇,他唤小厮打水洗漱,心里仍在想两封帖子。
人生至今,他从未因某一人的只言片语悸动不宁至此,更不会因已经写成、送出去的字句惴惴不安又盼望期待。
这不应是他的行事。
可他也的确忍不住担忧,既怕自己的话语太过露骨,冒犯惊扰县主,又恐他的表达太过模糊、不够明确,县主当真没有察觉他的心意。更怕,在他之先,县主已对另一人动心动情。
虽然他再忧心焦急,都只能等待。
“县主如有用处,在下随时听唤”。
这话是他内心真实所想。他不想再见到县主平静而疲惫,仿佛盛满了世间沉重的神色。那双眼睛,
应是真正含着笑意、喜悦和安宁的,而非用这些情绪掩盖无奈与痛苦。
但,果真合适吗?
躺在枕上,崔珏迟迟不能闭目安睡,独自望着寂静柔和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