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狼藉一片,是顾已砸的,那样的发泄,那些的疯狂,不可能不受伤,可迟焰放任了一晚上没去处理,是因为他知道顾已的心里比身体更疼。

    他也需要身体的疼来分散一点心里的疼。

    可顾已还是像没听到一样的动也不动,迟焰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动作,但也不想再放任顾已如此,没有意义,一晚上的时间也差不多够了,但就在迟焰准备起身,想要强行将他拉起来的时候,顾已却出了声。

    “迟焰……”顾已的声音还是很难听,沙哑着,闷闷的,像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我在,已哥。”打算强硬的迟焰却在顾已出声的第一时间就软了声线,小心翼翼的宛若怕惊了他。

    “我好疼。”顾已缓缓抬起头看着迟焰,一夜未睡的眼睛比昨天他发疯的时候还要红的可怕,可是再可怕,看着迟焰的时候,也放的很柔很柔:“我只是想想你曾经承受的,就已经心疼的快要受不了了,当时承受这些的你,又该有多疼?”

    迟焰没动,静默几秒才凑了过去,单手扣住他的后脑,额头抵住他的,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疼的,已哥,你也别疼,我们好好的。”

    “我能想象到你当时有多迷茫,却还假装坚定的像是一切都扛得住,你一定很疼,很疼很疼。”顾已说:“我能感觉到。”

    “已哥……”

    “那种和原本的人生生生剥离的疼,那种虽然伤了该伤的人,却还是会做噩梦的疼,那种去到监狱压抑着所有和周围格格不入的疼,我能感受的到……”顾已闭上眼睛,有泪从他眼角缓缓流下:“你应该前途无量,应该万丈光芒,你的大好前途,你的梦想,全都没了,怎么能不疼?迟焰,那是你的一辈子!再也不可能重来的一辈子。”

    迟焰微微的笑:

    “已哥,我为什么要重来?我的一辈子,不是在你手里吗?”

    顾已睁开眼看着他,满目心疼却没说话,迟焰抓了抓他后脑上的头发:

    “我也不需要别人来觉得我万丈光芒,我只想在你手里发光,我的已哥,总不会因为我坐过牢就不要我了,对吧?”

    顾已还是沉默,他不可能不要迟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不要眼前这个人,和这个人为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无关,他只是想要这个人,在知道迟焰究竟为他做了什么事情之前,他就已经非他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