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璋看对方一脸求表扬的申请,沉吟了半晌,道:“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李富贵:“……”兄弟,我要谢谢你这么委婉吗。

    “吃葡萄,吃葡萄。”李富贵决定换个话题。

    “你临的是谁的字帖?”李璋慢条斯理地剥出了一颗葡萄,他其实不爱吃这东西的,觉得麻烦,那日不过是顺着李富贵的口风随口说的。

    李富贵冲地上的匣子努了努嘴:“我也不知,那字帖是教我习字的先生带过来的,上头也没写名字,先生也没说。”

    当然,李富贵也没有问,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一具冒得感情的学习机器,公孙先生让他练习谁字帖他就练习谁的。先生满意,他不用挨打,这样就算是皆大欢喜了。其他的事情无关痛痒,自然也就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那匣子还是两人刚进来的时候李富贵收拾过的,这会儿连盖也没有合上。李璋自匣中把那本字帖拿出来,漫不经心地翻看起来。

    字帖有些发黄,看来有些时候了,而且大概是翻得多了,边角有些磨损。不过这字帖用纸倒是不错,细薄光润,质地绵韧,是上好的宣纸。李璋原是没把这字帖放在眼中的,毕竟,李富贵对着这字帖练出来的字他已经看到了,实在是差强人意。

    李璋和大多数自信过头的家长一样,觉得自家的孩子那必然是样样都好的,至于这好孩子为什么练不好字,那自然就是这字帖的毛病了。李璋这会儿已经在心里头琢磨等会儿怎么自然而然地送李富贵一本新的名家字帖了。但是翻开那字帖一看,李璋就愣住了。

    这字帖确实不是什么名家所写,字在现在看来确实也写得一般,不过这字帖他很熟,因为这些被装订成册的习字是他十来岁的时候写的。那会儿他还跟着公孙先生读书,哪怕是去上京求娶的路上,每日也要练上几篇大字。练好的字自然是要交给公孙先生检查的,有写得好的公孙先生就会圈出来,通常满篇的大字,画圈的数量寥寥无几。公孙先生曾指着借宿小院墙角的酱缸跟他说,他写出来的字只配拿去盖酱缸,他当时觉得自家先生嘴巴实在不饶人,这会儿见了自己从前的字,不得不说,公孙先生的评价还是很中肯的。

    “怎么了?”李富贵看李璋拿着字帖半天不说话,有些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李璋刷地一下合上字帖,不知道为何有些羞耻:“没什么,只是好奇教你的先生为什么给你选了这本字帖。”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李富贵一脸无奈这里面有内情快来问我的表情叹了一口气。

    李璋想笑,但是仍然配合地问道:“李兄这般聪慧,想必能猜到其中的内情吧?”

    李富贵做贼一般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以后凑到李璋耳边小声道:“我怀疑这字帖是越王殿下的习作。”

    “哦?公主府的先生为何要教你联系越王的字?”李璋脸上浮现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