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奕本是科考学子,若是没有这次天灾,他大抵是要一轮一轮地参考,及至最终中举之后殿试面圣,而后或是留京当个京官儿,或是被外派出京,去地方上从一地方官坐起,逐步爬升。
可适逢天灾,无数举子因为不想做那替罪羊一般的赈灾官,纷纷弃考,引得宋帝震怒,直接拔擢了各府学的前几筹为赈灾官,李淳奕压根没走过殿试的流程就直接做了官,而且还是从一县之地的赈灾官做到了一府之地的赈灾官,俨然也算是地方大员,可他还未一睹圣上天颜。
接到圣旨的那天,李淳奕慌成了狗。
“晚娘,你说我该怎么办。圣上为何会突然想起我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虽说圣旨中提到的是褒奖之言,可我从未见过圣上,万一礼节上有什么唐突之处或是不周到之处,岂不是要成为阖家的罪人?”
“晚娘,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出出主意,我该如何渡过这道坎儿。”
李淳奕找夏晚棠拿主意,可夏晚棠哪里来的主意?
她强作镇定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同李淳奕道:“李四,你好歹还是一府之地的赈灾官,同知府见过许多面,怎么就没学到一些知府的气度?你说你没见过圣上,我连知府都没见过,我哪里来的主意?”
李淳奕:“……也是,是我急昏了头。”
“要不你去找知府问问?带点儿节礼去,请知府点拨一些与那圣上相关的东西?”夏晚棠出注意道。
李淳奕想了想,摇头道:“若是之前的知府,我还敢找他求取一些经验,毕竟那位心性中正,非狭隘凉薄之人,可眼下的清平府知府是从别处贬官过来的,为人有着些许刻薄,他是贬,我多半是要升一升的,他哪会真心实意地助我?”
“我倒不怕他直接寻个理由拒绝我,我担心的是他明知道当今圣上的喜好,却偏偏反着同我说,万一圣上喜欢溜须拍马之人,他却同我说圣上喜欢老实忠贞的,那还不如不问。”
夏晚棠眼见李淳奕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索性开始了降维打击,“行了行了,见机行事就是。见了圣上之后,少说多听,句句慎言,不求不能讨得圣上欢心,只求能够平安出了金銮殿。你也勉勉强强算是朝廷的有功之臣,只要不在金銮殿上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圣上定然不会生气的。”
“况且,我觉得你有些想太多了,圣上召有功之臣进京面圣,又不是只召你一个,整个宋地,有功的良臣多了去了,到时候乌央乌央数百号人站满了金銮殿,圣上当然是挑那些京官儿,亦或者是大官儿进行褒奖封赏。轮到你时,或许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或许只是一个眼神,而后就略过了,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多么多么重要,可能这道圣旨都是圣上顺带着发出来的,一省一府总得褒奖几人,这才叫赏罚分明。”
李淳奕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也就没再因为这些事儿拧巴。
在夏晚棠那里吃了颗定心丸的李淳奕怀着踌躇的心思进了京城,一道而行的还有同一个省的另外几名同僚。
在京城修整三日,便到了圣上钦点的进宫面圣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