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转醒,已经是七天后的傍晚了。
时值盛夏,但周遭十分凉爽,空气中氤氲着一股桂花的甜香,沁人心脾。
顾知攘醒了却没睁开眼,他耳畔是一阵不疾不徐的心跳声,与过往每日醒来时听见的一样。
他很清楚此时身旁的不是顾倚,他不愿睁眼只想骗自己。
那日从顾家别院回陇初山后,江霄飞身上犹有余毒,他将顾知攘扔给门中弟子,便与重伤后的葛勤闭关疗伤。谁知他伤好出关,捡回来的小孩儿却仍在晕着。
江霄飞捏住顾知攘的手腕,见他脉象平稳,性命未被波及,心下了然,多半是他自己不愿醒才醒不了的。故而江霄飞也不着急,他闭关多日,还未曾好好休息过,见顾知攘无事,直接将他往床内一推,睡在了他的身侧。
途中顾知攘将他认成了顾倚,翻身靠在他身上酣然入睡,江霄飞被他吵醒,觉得这小东西越看越有趣,心想若是养一个来逗个乐,也未尝不可。
不多时,江霄飞察觉顾知攘三魂七魄归位,轻拍几下他的后脑勺说:“醒了?”
顾知攘被他从幻想中一把拉出,颇有些无措,他从江霄飞身上爬下来,坐在一旁呆呆傻傻的眯着眼问:“你是何人?”
江霄飞抱臂于颈后,笑问:“你可有家人?”
顾知攘摇头,“都死了。”
江霄飞一条腿搭着另一条,翘腿看着他:“那以后我便是你家人。”
“我不认识你,你不是。”顾知攘想跨过他,跳下床去,不防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江霄飞阴晦又和缓地说:“我说是便是。”
顾知攘两股战战,向后挪动着紧贴在墙上,再将头埋在臂间,胆怯心虚道:“你……你不怕我吗?”
钻进他耳中的先是一声嗤笑,紧接着床边冰鉴无端抬高半尺,迎着顾知攘惊惧的眼眸,冰鉴猛然下落,但未发出一丝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