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望去,越来越多的星星点点的雪花飘落,仍旧不成气势,却也正在缓缓聚集。
她十指一动,酒罐更倾斜,酒水冲入口中,泻下喉间,于胃中冲刷溅起香醇的酒水花。煮过的酒水暖人心脾,登时便有一团暖意迅速化开。
“好酒!”知醉不禁称赞。
摊主一喜,忙将从邻桌上拿过来的满满一罐酒捧上,恭恭敬敬地道“姑娘要不要再来一罐?”
“不了不了,我今晚要为我这位妹妹撑腰的,不能醉了叫她受欺负。”
摊主笑道“酒罐不是酒坛,不醉人的。”
知醉知其言没什么道理,然言语这东西,向来只要听的人相信即可,再没有道理都不妨事,她口中疑问“当真?”却不等他回话,手中已将他捧上来的酒罐夺了过来。
林涟漪凝望她欢喜地喝酒,眼中忽地一酸,便要落下眼泪,抬头仰望,雪花零落,寒风凝止,日色也不复来时明媚。
天幕沉沉,浅浅的青灰色如吟暮口中的游丝,飘荡在天地之间,若是再晚些,便能见到真正的青灰色天穹了。
若是,再,再晚些,便能见到他了。
她转过头,望向千羽林临霄峰的方向。
酒摊前,今夜一路上,枯草衰伤,即将经受冰雪考验的树木低着仿佛阵亡的忧伤,静静地埋在寒冷的空气里,将夏日里炽热的蝉鸣鸟歌遗忘。
遗忘过去的喜乐,是为不要再伤怀,还是拥有更加热烈的夏日?
林涟漪怔然。
迷离的白点,像旧梦零落,自上而下,不曾间断,且越发地大了起来,将她浸泡,使她知醉。
如每一个蛇妖族的后裔一般,谁都爱着天空最冰冷的馈赠,宛如他们冰冷而炽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