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里洞外两重天,外头杀得血雨腥风寒意彻骨,洞里依然宁和平静,温暖如春。

    姬朝安察觉到怀里小兽渐渐止住了颤抖,这才将它捧出来,随后一人一兽俱是一怔。

    幼崽犼怔住,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如今这模样,恐怕要吓到这灰毛小野雉,更认不出他就是那只小灰兔,纵使认出来了,只怕也再不愿收留他。

    说来他刚刚恢复犼身时,本以为从此解脱,志满踌躇,着实存了离去之意。然而现实比人强,又被狼群追得逃了回来。

    姬朝安怔住,则是瞧见这小兽金色眼眸中泪水涟涟,竟是哭个不休,连披垂的鬣毛都被打湿了。

    一时间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将他放回到竹篮中,骂道:“长了点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竟跑去挑衅长留山的狼王?愚不可及!下次再冲动行事,我便不管你了,哪个看得上,只管捉去塞牙缝。横竖是你自己爱送死。”

    幼崽抽抽噎噎,眼泪如决堤,止也止不住,蜷着四蹄缩成团,将头埋在柔软棉布里,反倒哭得愈发伤心。

    姬朝安也愈发怔然。

    他与高槐相处近百年,不知见过高槐多少次受伤流血,却从未见他流泪。

    纵使当年养兔子时,也不曾见到兔子哭过。

    为何这次带它上山,不仅提前恢复了犼身,竟连性情也不一样了?

    姬朝安揉揉额角,暗中叹了口气。

    若要说最大的不同,便是上一世他不敢动用恩人所赠的续骨生肌丹,更未曾出城。他后来凑了钱,去城里药铺买的普通伤药给兔子医治,所耗时日颇为长久。

    莫非,真是因为用了仙家灵丹的额外功效?

    如此倒叫姬朝安动了心,若是丹药有这等功效,便能更快送走这尊大佛了。

    姬朝安一面思索,一面洗去满脸的狼血,衣服也只得换下来,趁着血迹未干重新洗过,搓洗时手指被冰水刺痛,他愈发生气,骂骂咧咧地洗干净晾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