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知母亲秉性,她道是小川姐姐为难她,自己是一句也不信的,连带她后来的那出也无甚心情理会,只敷衍道,“唔,我听闻月圆时分狐妖会现形,母亲今晚只管去守着,辨上一辨心内不也就清明了。”
王余氏听过这说法,春花这不经意一说,倒真真像是提醒了她。
甫一入夜,她便偷摸着去小川家墙角蹲着,听见动静,她便探出个脑袋杵着,这一看可不得了——
她竟然在家里藏着个男人!一个高大的男人!
王余氏被这一发现惊得拐了脚,跌到地上却还竭力捂住嘴,心中窃喜,好你个陈川芎,给我等着罢。
这样想着,她便也一脚深一脚浅的回家了。
清晨,露水沾湿砖瓦,淅沥濛濛。
那间破旧老屋内,燃着将尽未尽的烛,散在床上人瘦津的面庞上,枯败灰丧,她半靠在床头,咳喘得厉害,冲着喂她汤药的女儿摆手。
“不必了小川,我是将死之人。”
闻言,小川杏眼睁得老大,睫下的水雾濛濛,她抿着嘴唇不住的摇头,那人见她可怜模样,抬手轻抚她颊边安慰。
“我是要去见你父亲的,早晚的事。”她的声音极压抑,“……我并不怕死,可是小川,我的小川,我若是不在了,你如何能在这样的世道活下去。”
小川悲怆,抽噎着出声,“我能…治病,爹爹留的,我都有…都有好好学,娘你要活下去,看我…继承父亲衣钵。”
女人痛苦的摇头,竟是说出了同容渊口中一样的话,“大夫只能治病,却不能医心……”
小川惊疑,女人已然敛了神色回问道昨日之事。
小川原不欲作答,却见母亲冷脸,心道当是动静太大,便也一五一十交代了。
女人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咳嗽声越发的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