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过后开朝开印,歧王又开始夜以继日忙得不见人影。燕妫倒还好,后宫清闲,除安置柳兰心,代歧王清点岁贡押送北上外,便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要事待办,每天能得半日休息。
今年春天歧国要进行科考,不同于去年匆忙之下任免官员的随意,今年一切都是要按规矩办事。正是因为严肃对待,数不清的琐碎事被写成折子,堆在歧王案头等着他批阅。燕妫有心帮忙,然科举之事关乎国本,她以王后身份还是不要参合的好。
翻来找去,想起春日里该劝农桑了。自古以来皇帝行先农礼,皇后行亲蚕礼,歧国初立国还没有定这些规矩,今年也该抓紧了。
燕妫把这事向闻人弈提起,他算算时间确实匀不出日子耗个两三日出宫,既要下地亲耕,又要上祭台祈雨。况且要办先农礼,必又得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效果却不如把银子砸在制造农具上。可又不能全然不上心,闻人弈索性将二礼合为一礼,就叫农桑礼,日后此礼由王与后共同主持,省去当中繁琐礼仪。
今年特殊,因首届科考干系重大,他需亲自把关,这农桑礼便只得让王后独自主持了。歧王将日子定下,其他细则一概交给燕妫定夺,若有不明之处问崔玦与沈夕月就是。
提到沈夕月,燕妫数数日子,自大羲使团的接风宴后就没再见过她,足个把月了。那日宴会上她毅然站出,为自己解围,燕妫早想请她一聚聊表谢意,奈何年底前朝很忙便一直没有召她进宫。元宵那日燕妫头风发作,脑中如有斧凿一般疼痛难解,可顾及当日乃是佳节,不便打扰也就没有传她进宫作陪。
不过沈夕月官至副相,一直侧重于农耕与种麻,还致力于为朝廷收归盐铁砖窑与米粮买卖之类的生意,这次的农桑礼少不得有与她商量的地方。想聚一聚,总是找得到机会的。
出宫办农桑礼的前两日,沈夕月终于得空,入宫特来瑰燕宫与她谈一些细则。
沈夕月是个极聪慧的,许多事与燕妫考虑到一个地方去了,说起话来全不耗费精神,待谈完正事,两人茶都才饮了半盏。看时辰尚早,歧王今日估计又不会回来,燕妫便将之留下一起用晚膳。
晚膳简单,五六个菜够吃就行。因去年粮食歉收,开朝之后歧王颁布限酒令,故而宫里寻常餐饭便不再备酒。燕妫身体力行,既没酿过酒,也没再喝过酒。
“其实粮仓只是空仓两成而已,即便歉收,前两年丰收的稻谷储备充足,倒也无需太过忧心。”沈夕月对自己手中管理着的事心中有数,许多事她都亲自上手,下田是常有的,“就算今年整个歧国颗粒无收,也能顶吃一年。”
这个燕妫知道:“但军粮只嫌少不嫌多,至少要有三年结余王上才能稍稍安枕。”
“那张谷风,或许能助王上安枕。”沈夕月说到这个人,顿生感慨,“他身怀大才,本事非凡,听说以前是大羲子民,大羲固有科举他竟没有能够出人头地,可见大羲沉疴痼疾之深,不知埋没了多少人才。王上与娘娘是他的伯乐,他为报知遇之恩,简直在田间地头住下了。”
沈夕月并不知这个张谷风就是张岸山,早已在劝农司内任职,岂止是没能出人头地,还曾被下死牢。燕妫倒是不曾听说张谷风在田间搭棚夜宿,听得沈夕月这么说,心头很是满意。
既然说起知遇之恩,沈夕月免不得有一番感慨,以汤代酒礼敬一杯:“娘娘也是臣之伯乐,若是没有娘娘的偏爱,臣哪里知自己还能有这样的本事。原以为,能帮着家里把生意做大,就已是我全部的本事。当初参选女官,娘家婆家皆反对,唯夫君鼎力支持,依我喜欢。”
燕妫原也只当她把种麻的事做好就不错了,哪料到她竟这般能干,感慨笑道:“不逼一逼,怎么知道不行。”这天底下的女子,不逼一逼怎知道自己除了相夫教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