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妉心难得睡了个好觉,竟比在青墨院的软榻厚裘睡的还踏实些。心情愉悦,浑身得劲的她亲自出门买菜,下厨,给自己做了一碗牛肉面。吃了一半儿猛然停筷,还险些给辣椒面汤呛死。她总觉着这趟净身出户忘带了些什么物什,这会儿才灵光一乍记了起来。
那套来时的衣物和低头匣都还在宋明月的床板子下搁着呢!倒不是不放心宋明月占为己有,这万一在宫外头用的上呢?沈妉心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牛肉,鼓着腮帮子边嚼边叹气。罢了,现在想要入宫可比登天难,许是用不上了。
沈妉心一碗面从晌午做到了傍晚,劈柴烧火洗锅,挨个儿尝试了一遍。故而,这碗牛肉面吃起来格外香甜可口,比什么山珍海味都美味。吃饱喝足后,沈妉心将屋内的竹榻搬到了寸土小院内,虽比不上皇后娘娘钦赐的黄梨木,但在微凉的春夜里铺上一层柔软的棉毯,往上一躺,惬意又舒适。
隔壁仍是连绵不绝的高声阔语,沈妉心翘着个二郎腿,嘴里哼唱着模糊的小调歌声,眼皮子就开始上下打架。
水云净的小厮不知何时来的,敲门如催命。沈妉心睁眼正瞧见漆黑夜幕下的一轮半满明月,她一面揉着眼睛,一面算着时辰。她有信心,今夜但凡采沁儿迎客,那幅花魁图定是要出手,只是这才不到子时,比预料之中快了些许。
“我说沁儿姑娘,您敲门手轻点儿,我这破门板儿可禁不住你这般敲……”沈妉心拉开门,登时就愣住了。
小厮急得满头大汗,喘息着道:“沈先生,劳烦您随小的走一趟。”
“你家妈妈有事儿?”沈妉心试探道,暗地里思绪已在飞转。按理说,采沁儿那等性子的姑娘轻易不会张口,何况她还略施小计让采沁儿动了小心思,就算不可能死心塌地,也不会败露的如此之快才对。
小厮摇摇头,似是险些跑断了气,“是……是曲姑娘有请!”
“为何事?”沈妉心慢条斯理的又问道。
小厮急得直跺脚,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就拽住了沈妉心的手腕,竟是恳求道:“先生就莫要多问了,再耽搁些翠脔姐姐还不得扒小的的皮!”
沈妉心顿时心下了然,起先她还抱着侥幸的心思,看来想要轻易瞒过曲花魁的眼睛未免有些儿戏。沈妉心手腕一转就挣开了小厮的手,仍是不紧不慢的道:“你急个啥,总的让先生我把门儿锁好,否则丢了东西你赔的起嘛?”
小厮自是不敢吭声,只是在旁一个劲儿的催促,“先生您快点儿,哎哟快点儿!”
宾客渐稀,小厮领着沈安心从小花园边儿径直去了云曳小楼。远远的沈妉心便瞧见了那个伸长脖子不住朝这边张望的翠脔,她好心好意提醒身侧的小厮道:“该干啥干啥去,免得又挨你翠脔姐姐的骂。”
小厮喜极而泣,千恩万谢就差给沈妉心磕头,抬头瞅了翠脔一眼,一个转身就不见了身影。
沈妉心哑然失笑,喃喃自语:“哎,这个翠脔啊,嫁的出去才有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