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我和父母便驱车前往外祖父家。到达后发现,正巧碰到了顾老来找外祖父下棋。说起顾老和外祖父,两人自幼做邻居一起长大,后来又一起当兵,可以说是有六七十年的交情。顾家有一门绝学,那就是茶道制壶,古时顾家所制茶壶皆是宫廷贡品。时至今日,顾家的名声于茶道一界仍是威震八方,其中顾老尤擅紫砂,所制皆为稀世珍品,几柄紫砂壶曾拍出天价,颇受同道中人敬重。
我同顾老和外祖父打招呼:“顾爷爷好!姥爷好!”“哦,是有仪来了啊。”两位老人见到我很是高兴。看到我,顾爷爷又忍不住向姥爷抱怨他的那个孙子了,“看看你们家有仪,知书达礼,温婉聪慧;再看看我们家那个小子,简直是云泥之别!都这么大个人了,成天没个正形,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
正说话间,门外忽然传来了戏谑的声音:“呦,爷爷啊,这次可让我抓到你又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了。”来者正是顾家长孙,顾轻尘。
“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在顾轻尘一一同我们大家打过招呼后,顾爷爷又忍不住指责他。“爷爷您这可就冤枉我了,我这回家一听说您来林爷爷这儿了,这不忙赶着来给您鞍前马后了吗?”顾轻尘忙凑上前讨好地说。“诶,小顾正是年轻的时候呢,年轻人自然活泼好动些,老顾你就不要太苛责轻尘了。”外祖父见着爷俩又要开始斗嘴了,连忙笑着打圆场。
“还是林爷爷疼我。”顾轻尘狗腿道。
“没功夫和你耍嘴皮子,今天有仪来了,你们也好久不见了,一起说说话去吧。”顾爷爷挥挥手赶走了顾轻尘。
“我的楚大科学家,你这是什么时候舍得从M国回来的?”顾轻尘依旧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听到他的调侃,我佯作生气,说道:“你再这样儿,我就告诉顾爷爷,说你又欺负我。”
“别,千万别,从小到大可都是你欺负我来着,我又何时欺负过你。”顾轻尘作抱头状。“你这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回来的?实话实说,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若不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断是不会这般没头没尾地回来。”顾轻尘一改刚才的不正经,突然这么郑重其事,倒让我心下一惊,又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久在异乡,你就当我是思念故土,回国效力了呗?”
顾轻尘脸上闪过一丝晦暗不明,复又换上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色:“楚大科学家高风亮节,小生佩服,佩服。”
我急于岔开这个话题,忙又说:“你别光说我,也不问问檀苡现在怎么样了?你这么没良心,当心我回去后告诉檀苡。”
果真,一提檀苡,顾轻尘的脸立马垮了下去。“你能不能别提那个小祖宗了,我现在可都是躲着她走啊!”
我,叶檀苡,顾轻尘三人正是一起长大的。叶家与楚家是世交,又与顾家相熟,叶父正是如今X市市长,而檀苡作为市长千金,半点大小姐架子都没有。叶家从政,楚家经商,顾家是文人书香门第,可我们三个,小时候一起玩时竟不曾有半点隔阂。
“你和檀苡到底怎么了?”我不禁好奇。我的大学本科只读了两年就修够学分毕业去M国了,留下檀苡同学和顾轻尘在国内。谁知檀苡这丫头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跑去跟顾轻尘这厮表白了。
起初听闻这个消息,着实令我大跌眼镜,心想多亏我们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竟没看出来檀苡好顾轻尘这口儿。后来又听说顾轻尘拒绝了檀苡,短时间内接受了这么两条劲爆的消息,我感觉的小心脏简直快受不了。
遥想某个M国的白天、C国的晚上,檀苡拨通了我的电话,听着背景声音乱糟糟的,好像是在酒吧。檀苡一边灌酒一边向我历数顾轻尘的罪行,简直是把顾轻尘标榜成了个十恶不赦、罪过罄竹难书的千古罪人。我听着檀苡的声音好像是喝高了,就劝她少喝为妙。
结果,只听到檀苡带着哭腔的声音,“我不,今天是周五。”“所以嘞?”“咱学校外面的小酒吧打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