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如释重负踉跄退下,赵文华整整凌乱的衣襟,嘬一口茶水,端坐好身体,深沉地望向门口,静等军机大事的到来用赵大人的话说,他其实很忙的,有无数的军机大事要处理,也有无数的迎来送往要应酬,用日理万机来形容绝不为过。
忙并快乐着,赵文华的心思很简单,忙才能显示出你大权在握。假如有一天,你不忙了,不是没权力了,就是已经徘徊在黄泉路上了。因此,他喜欢忙碌,喜欢这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忙碌时刻。
就像现在,只要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甭管赵文华在干什么,他总会第一时间赶走丫鬟,瞬间断绝享乐主义,然后正襟危坐接受下属来报,而绝不会像某些官员当着丫鬟的面接受下级的‘公干’,那样只会影响正义凛然的形象,从而降低自己在下属心中的地位,何况有时还会凑巧碰见下属的小心孝敬-----自诩脸皮薄嫰的赵大人也会脸红的。
胖大的王书办一改往日冷静沉稳的性情,此刻显得彷徨无措,仿佛不能承受虚胖带来的重压感似的,脚步踉跄了许多,人未到前,痛不欲生的公鸭嗓便哀鸣起来。
“大大人,不好了,徐国公二世子徐邦宁领着官军冲进城了,此刻正往都司衙门赶来。”
赵文华懒懒动弹一下身体,慢条斯理道“怕甚?我又没招惹他,他还能把我吃了?”
王书办面含悲戚,一副无视主子渊渟岳峙,决心给主子添堵的大无畏精神,哭丧道“大大人,刚探明消息,二世子说您您绑绑了徐国公的孙女徐婉,他们是来要人的”
触电般激灵一下,猛地想起锁拿曹邦辅二人时,貌似顺便绑了一个无情诅咒主子的女子脸色瞬间煞白,哆嗦着嘴唇,话里已带着哭腔道“大人,咱们好像真绑了一个女子,不知是不是她”
王书办撕心裂肺的一番回忆,彻底把赵文华打回了原形,结结实实变成了呆若木鸡
赵文华还在纳闷徐邦宁是不是故意来找茬时,猛地听见心腹说绑了个女子浑身没来由震颤了一下,本沉稳老辣的神情瞬间仿佛结了一层寒霜,大脑一片空白,双目无神,喃喃着嘴唇,巨大的惊悚随之而来。
胖书办也吓坏了,脸色比赵文华还白,身子抖摆得比筛子还快,如果此时能做心电图,其波形绝对爆表。
二人脸上表情五彩缤纷,倏忽间就转换了千百种颜色,煞是好看,大家都很清楚,这次算是糗大了。
赵文华突然生出‘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式的悲鸣,自己招的都尼玛什么玩意心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事到临头还得给这些东西擦屁股。顾不得追究责任,大祸临头的感觉愈来愈强烈。
“你你确定把国公的孙女绑来了?”
王书办讪讪泪下,哭得很绝情“那那女子不断咒骂大人,属下一时岔怒就给绑来了谁知道她是国公的孙女”突然手很痒,很想咣咣扇自己的大脸盘,骂几句就骂几句吧!何苦为了维护主子的老脸,把自己也搭进来了?主子还有脸吗?还差这几句骂?做狗腿子不容易啊!好心办事还沾上主子的一身骚。
“混蛋,绑之前,你不知道问问?”赵文华破口大骂,气得直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