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崇勋也点头,道:“稍过了。”
然后又看着文章,字是好字,不用说了。文章虽然没有用骈文写,然而自有一种回荡之气,似乎泉水自高山出,一气呵成的,就到了江河之中,其中的忏悔之情,更是流于字表。
但确实也过了。
其他不说,就是第二段几句夸奖的话,也让这个行首名扬天下,足以对她进行补偿。
“罗都知,你不知,”郑朗将娄烟自花会后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道:“若不是小子所为,她就不会为了争胜,邀请请柳三变前来作长短句,一较高下,更不用在众人面前,向柳三变**。正是因为小子之举,柳郎才高八斗,反而遭此羞蒙。小子愧疚。娄烟小娘子与高家衙内,也更增加了种种困难。最后不得不分道扬镳,诚为可惜。”
“郑小郎,也不能这样说,那个行首某也听过,器量狭小之辈,高衙内更是浮夸……”是官宦人家的孩子,虽不惧,可说出来不大好,罗崇勋忍住,顿了顿又道:“即便他们在一起,也未必能美满。”
“终是他们的心愿。若没有小子横空出现,或者他们能最终走在一起。未来之事,谁能说清?也许圆满,也许不好。但没有走到最后,何来美满?因此,君子不发人恶,善战者无赫赫战功,还有《春秋》自郑庄公养共叔段起篇,正是此意……错就是错了,不用为自己做任何隐饰,就怕错了,不知悔改。今天将它说出来,小子轻松了很多。”
还能说什么呢?
连郑州的一些官员听完这段话后,都感到思想得到了升华。
武推官看了一眼,躲在后面鬼鬼祟祟的儿子,狠瞪了一下,那意思是告诉他,你成天与郑家子厮混在一起,可这句话得听好了。
有的官员很惊奇,果然是能在开封府公堂,能大气凛然对答的少年。看到没有,与这个整个宋朝最当红的大太监之间对答,居然这么从容。还有那四个笔筒是怎么回事?
不过罗崇勋只是佩服他的才气,器度不惊奇,自己算什么,与老太太那样的对答,才是器度。自己简直是小毛毛雨啦!
可是罗崇勋思后,又觉得好笑,这样一来,老太太的刁难,被这少年无形中化解,似乎又隐隐成了一件美事。不就是风流嘛,有几个士大夫不风流的,这又不是罪过了。不知道老太太听说后,又有什么样的反应?
看着郑朗吹干墨汁,将它叠好,托宋伯带到郑州城,交给娄烟,罗崇勋又说道:“某临来前,皇上也托某带了一样事物,给小郎。”
说着手一挥,侍卫拿过来一个锦盒,罗崇勋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卷轴,缓缓铺好,郑朗眼睛立即放起了光芒。
这正是王羲之的《姨母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