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又言揣上钥匙手机就跟他一起出了门。两人坐在出租车后排,车窗外是晴日里风平浪静的海。

    其实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不都是在雨雪中,在黑夜里的。不需要阴云烘托气氛,世界越明朗盛大,越显得人单薄渺小。

    查亦鸣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因为篮球,他手指二三指节间都是茧。如果父亲还活着,扳手腕都不一定扳得过他了。他长年累月锻炼健身,本是为了守护比他更弱小的人的。

    他第一眼看到新邻居家的小孩儿时就产生了这种保护欲。对方细胳膊细腿,到现在也这么小只。

    路又言紧挨着他坐。出租车后排的空间不算狭窄,但路又言好像此时身处一个更逼仄的空间,他紧张到查亦鸣完全能察觉到。

    查亦鸣就屏住这口气了。

    就当是为了路又言,他也要更勇敢。

    查亦鸣,勇敢点。他在心里默念道。

    抬起头,往前走。

    “你先坐,我去见个医生,马上回来。”

    路又言顺了他的意,在走廊座椅上坐下,查亦鸣独自走进了办公室。

    独自面对将要递到他面前的那份病危通知书。

    中年医生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他几秒,有些不忍道,“小伙子,就你一个啊?”

    查亦鸣:“嗯,我爸殉职了,就我一个。”

    医生轻叹:“你成年了吗?”

    查亦鸣:“没有,我还有一个月满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