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长醉是在太医院醒来的,他费力的睁开了眼,视线朦胧的看到一个清瘦的身影守在他床边。
那人身着白袍,黑发披散着,正用沾了冷水的帕子帮他敷头。
阮长醉喉咙滚动,低声唤道:“一一。”
很久很久以前,他也病过一场,并不严重,只是外伤感染引起了高烧,可梅漪凰却紧张坏了,在他床边守了一整夜,不停的帮他换洗帕子,擦拭额头,甚至亲自帮他熬了药。
他不领她的情,将她辛辛苦苦熬了一宿的药打翻:“我不需要。”
药碗摔碎,药汁飞溅,部分溅到了她的龙袍上,药渍污染圣白。
梅漪凰身体明显僵了下,她盯着地上破碎的药碗和药碗里残余的药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看他,露出一个他当时无法理解的笑:“我果然还是不擅长做这些事。”
他那时不懂,只觉得愤怒:梅漪凰,你假惺惺的做戏给谁看?
他恨她这副惺惺作态的伪善模样。
她若是狠,就狠到底,连着他和阮氏一并诛杀。
如果她这么做了,他也能在上斩罪台前称她一句铁面无私。
可她没有,她单单放了他。
这算什么?!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不懂她的顾虑和难处,只沉浸在自己的爱恨情仇里,任由仇恨懵逼了他的双眼,如今再回忆起过去,回忆起她那个落寞到极致的笑,只觉得心痛如刀绞。
她其实从来没有给人熬过药,她那双手驯过凶兽握过刀,斩过妖魔染过血,独独没有洗手做过汤羹。
她当时十指红彤彤,应该是端药壶的时候端得太急,没用隔热烫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