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容曦辰强忍着心中的震惊与悲痛,问道。
陈吹雪出身漕帮,后入神机营,一身剑术及水战功夫出神入化。在被耶律宗严化去一身功力之前,陈吹雪乃是神机营的绝对主力之一。陈吹雪为人诚实正义,在神机营中威望甚高,远非唐谷峰、慕容曦辰这种后辈可比。在失去全部功力之后,陈吹雪从神机营正常职务中退出,在御龙直当都虞侯,兼领“神机营参赞”的虚衔。按理说,陈吹雪就算有江湖上的仇家,那也是数年前结下的梁子,为何直到现在才对他施加毒手?
“今天是庙会。一大早百姓便蜂拥而来。奇怪的是相国寺大门敞开,周围没有一个迎接的僧人。有些百姓便擅自进寺,结果没走多远就发现了他。当时百姓还以为是仙人下凡,跪了一地,后来有心细之人发现他动作很不自然,于是大胆上前观看,这才发现陈大人是被人为挂上去的。”包拯身后师爷打扮的公孙策比划着百姓进出的路径,介绍道,“开封府接到报案后马上赶到,发现所有的僧人都被人点倒。我对武功不了解,还请展昭介绍。”
展昭点点头,补充道:“据住持通观大师回忆,他那时正与五台山来的通礼大师,及二十一名弟子围坐在罗汉殿内研究佛法。当殿门被推开时,通观大师以为是添香的弟子,正要回头看时,眼前便是一黑,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相国寺内所有僧人都被点了穴道,没有一人看见凶手的模样。”
灵恕大师“噫”了一声,道:“难道通礼大师也被点了穴道?五台山通礼大师不单佛法精湛,武学上的造诣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他的‘千佛手’与本门灵门大师的‘定珠降魔无上神功’,天龙寺正严禅师的‘一阳指’,吐蕃大素尔上师的‘火焰刀’并称为佛门四绝。若只是偷袭被点也罢了,通礼大师不至于连对方是谁都看不到罢!”
展昭摇摇头:“当时通礼大师、通观大师及二十一名相国寺僧人在罗汉殿围圈打坐。凶手点倒的通观大师及二十一名相国寺僧人都已苏醒,唯独通礼大师昏迷至今未醒。”
慕容曦辰心中一动:“说明通礼大师看到了凶手的模样,凶手害怕身份暴露,故而对通礼大师下了毒手。如果是这样,那么便有可能不是一个人所为。通礼大师武功虽高,但三五个人同时围攻他,他也未免不敌。”
“包大人也是这样想的。为了验证,包大人让通观大师等二十二名僧人按昨晚的位置坐好,然后让我指出他们各自被点的穴道,看到底那晚来了几个人。结果发现……”说到这里,展昭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表情,“他们被点的穴道虽各自不同,这些穴道却是朝着一个方向,殿门口。”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左近挠头。
“背对殿门的通观大师,被点的是背部‘神堂穴’;正对着殿门的空山大师,被点的是腹部‘气海穴’。殿左的僧人,被点的是右侧穴道,殿右的僧人则是被点左侧穴道——也就是说,这二十二位僧人是被同一个人,从站在殿门口的地方,以凌空点穴的方式同时点中穴道。当然通礼大师是例外。与其他僧人不同,通礼大师倒在殿门口,胸部胁骨折断三根,目前人事不知。初步估计,他在躲过凶手突袭后,试图冲上去应战,结果被迅速打败。从现场破坏情况来看,他们交手的过程不会超过十招。”说到这里,展昭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慕容曦辰拍了拍展昭的肩膀。如果凶手能十招打败通礼大师,展昭碰上他估计也过不了几招。这种无力感,是习武之人最大的魔障。慕容曦辰自幼出身武学世家,又在神机营中任职,对这种感觉倒是可以充分理解。
“最起码我们可以肯定凶手是冲着陈吹雪一个人去的,”慕容曦辰安慰道,“相国寺一人未死,看见凶手面目的通礼大人也仅仅是昏迷不醒而已。看得出这人出手很有分寸,不像个滥杀无辜的人。我回去把陈吹雪以前办过的案子全部调出来,看能不能缩小一下疑犯。虽然不敢确定,但从实力和机关来看,逍遥派残党的可能性很大。”
“慕容大人若这样想就错了。”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慕容曦辰的话。慕容曦辰回头看去,是包拯。没等慕容曦辰辩解,包拯接着道:“场面弄如此之大,如果只是为杀一人,不值得。以凶手的能力也没有必要这样做。凶手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在威慑,在警告另外一些人。而不管这些人在做什么,都一定非常重要,危害非常巨大。所以依本官看,与其看他从前做什么,不如查他现在做什么,和谁做什么。”
慕容曦辰若有所思。包拯素有“神判”的美名,他既然这样讲,自然有他的道理。的确,以凶手的武功和机关学上的知识,要杀一个废去武功的陈吹雪,真没有必要费这番周折。如果包拯推理正确,凶手可能都未必认识陈吹雪。
“小赵,去把陈大人放下来吧!陈大人的仇,我发誓会替他报的。”慕容曦辰含泪轻叹道。
看着陈吹雪痛苦的脸,慕容曦辰都忍不住喉咙发干,全身发冷。别看陈吹雪还活着,但是谁都知道他已经无可挽救。放他下来无异于亲手杀他;不放下来,则是让他在折磨与羞辱中自行死去。陈吹雪孑然一身,无亲无故,自十五年前叛离漕帮后,神机营就是他的家。所以这个艰难的选择,也只有掌握神机营实权的慕容曦辰有资格下。这也是包拯把慕容曦辰叫来的重要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