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就听见自己脑中传来一声巨大的撞击声,随之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隐忍着的小声抽泣,就像是是捂住了嘴巴,才得以将几欲脱口的恐惧咽下,这让他的心脏莫名也为之一痛。

    等到他的眼睛前不再是重影和光印,他才用力眨了眨眼睛,周围的一切都变了,不再是他的房子里,而是一个逼仄的小房间,空气里充斥着劣质的烟酒气味,一张铺着旧被褥的小床,还有一个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左右的男孩正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双肩一颤一颤好像是在哭泣。

    塞雷莉亚说,要想根除这个诅咒,就必须进到这其中的怨恨中来,然后彻底将这个怨恨除去。他猜测自己现在应该就是在这个怨恨之中,或者说,在眼前这个小男孩的怨恨之中。

    但是怎么样才能消除怨恨呢?

    屋外再次传来巨响,像是椅子被扔在了墙上,发出惨烈的碰撞与散架。接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的叫骂声开始逐渐变大。

    里德看到那个男孩瑟缩了一下,头埋往双臂间埋得更深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好像碰不到周围的东西,身体会从那些物体里穿过去。

    里德走上前,蹲在男孩前面,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黑色头发上,试图安慰他。

    里德本以为男孩是看不到他的,自己甚至触碰不到他,但入手的却是意外的细软触感。

    男孩如同警惕的兔子一般,猛地往后躲,因为用力过大后脑勺撞到了墙壁,他皱起眉眯着眼,痛呼声在即将出口前被他抑制住了。

    他顶着一头杂乱的黑发,眼睛是透亮的冰蓝色,眼眶通红,还残留着眼泪,悲伤与惊惧都存在于他眼中,男孩的手抬起,做出了一个防御的姿势,后背贴在墙面上,声音却依旧断断续续,被抽噎声打断,带着点色厉内荏的意味,慌乱地问,“你、你他妈...是谁?”

    里德一顿,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后的门突然被撞开了。

    一个男人手上拖着一根木棍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满身酒气,眼神迷离恍惚,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倚在门边,一边哭一边恳求他,让他放过孩子。

    男人挣脱开女人无力的手,把她推到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直直向男孩走过来,木棍高高举起,客厅暗黄的玻璃灯泡垂下,男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木棍划开风声时的响声。

    里德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看到男孩无声地对他说:快走。

    可是那个眼神更像是在向他求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