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虽然不热衷、精通于心计,但这样浅显的‘言下之意’还是听得懂的。

    隆升看看大长公主,微微一笑,“姑祖母也不必疑虑,我有私心,但无他意。”

    大长公主抚膝长长叹了口气,“你的心思我懂了,不过王家的确心意已决——我想,他们急成这样,大概也是为了巴结你罢?”

    “趋利避害,人之本能。”隆升笑了一下,避重就轻地答道。

    “你如今势大,他们自然要巴结——这的确是人之本能、人之常情。”大长公主叹道。

    隆升笑笑,不答。

    “可是,你要这份儿‘势’到底有什么用呢?李荣说,你告诉他,你见别人有赫赫威严、便也想要。但是我不信只是这样——你是不是还是想为皇后报仇?”

    隆升心中一动,“姑祖母为什么这么问?”

    大长公主抿了一下嘴唇,“你我女人,无法承继宗庙。皇子们或者仅凭‘都是天子血脉,为何我必须俯首称臣’之念,便可对东宫起倾覆之心。但你我女儿,因为没办法名正言顺地得到,所以我们要争权夺利就总是需要更大的动力。我不信仅仅是爱权势就能让你费尽心机如此。”

    “你到底为什么呢?”大长公主问道。

    “我这么做的理由有什么要紧?姑祖母难不成是怕什么?姑祖母怕什么呢?”隆升看着大长公主,面上似笑非笑。

    “我不知道,你来告诉我。”大长公主却不肯答。

    “姑祖母怕我是为了要给母亲报仇,所以对付东宫——但姑祖母不是因为疼爱东宫而如此,姑祖母是担心自家,我说的对么?”隆升反问道。

    “是。”大长公主颔首,“你倘若是为了给你娘报仇,那当年东宫身后还有许许多多为了讨好东宫而支持他们的人,那些人又当如何呢?若非朝臣多与东宫方便,陛下也不见得就一定会那样对你娘——说到底,当年的事,东宫是首恶,但是从者亦非清白之身。而李荣虽然当年不曾明言支持东宫,但他也不曾为皇后说上只言片语。你若是恨,我怕你连他也恨。”

    李荣多年在朝堂中隐隐有群臣之首的架势,当年他带头三缄其口,许多朝臣也便有样学样、缄默不语,或者便将他的沉默视为‘李荣都不愿顶撞东宫’,故而直接转头支持——我不杀伯仁,却为旁人杀伯仁行了方便。

    隆升恨伯仁,那行方便的人见了,自然难免担心,怕自己也被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