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简一路向东走,昨夜里绕了路,今日她也是瞧了时玉书画的周家平面图才发现,这藏锋院离祠堂相距不远,她从藏锋院前的那条回廊下走过时,遥遥见了那院里站着两个捕快在探查,再往前走了两段路,于隐隐之处,见了一方石匾额,隔着几道竹影,她只能看到半个祠字。
眼前的竹子是栽在园子里,四周又筑高台,是不能走人的。
先前那纸上指了两条路柳简想了一下,择了大道。
昨夜里的那场大雪将路覆盖住了,周家下人只堪堪在道路中间扫出一条道来,柳简沿着那道儿走了一会,竟是一个人都没遇见,直到了祠堂,才瞧见门口坐着两人,衣着打扮同周家下人类似,只是束袖紧袍,应该府上的护院。
两人正聊着天,许是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大雪天的走到这处来,见了她,两人齐齐一愣,对视一眼后,一人站了起来迎上来:“柳道长?”
柳简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道袍,见衣摆处站了一圈的雪,边缘处也有了微微的湿意,她动手拍了两下,又吐出口白气:“这就是先前走水的地方?”
护院点了点头:“可不是,里头都烧成灰了,可时近年关,各家手头上又有活儿,三公子寻了好些工匠,都推到了年后。”
如果没人过来修缮,那里面必来还是先前的模样。
柳简沿在外圈了走了两遍,从外头瞧,并无异样,她只得上前,略一思衬,开口道:“今日我瞧着府上东处有些异样,寻了数时,才确定异样就是在这祠堂之中,不知可否容我进去看一看。”
时玉书说得不错,她这一身道袍,想进这周府哪处,都是比别人要容易一些的。
两个护卫听她所言,神色尽展现了不同程序的惊惧与慌乱,趁着没人,竟就将那门推开:“道长可要仔细些,若是有冤魂在,一定要收服他!”
柳简点了点头,提着已经湿透的衣摆、光明正大的走进了连时玉书都没有走进的周家祠堂。
里头的模样,倒也不似护院说得那般惨烈,断壁残垣之中,依稀还能辨认出往日盛况,脚下一片狼藉,她应该是站到了祠堂之中了,头顶的还有没烧落的房梁,虚弱地拦下一点雪色,火焰灼了白墙,画出大片灰暗,雪落在上头,有了潮意,那黑色便也深浅起来,堂内长明灯座四下散落,狼狈得很,架上祖宗排位如今已经不见,应该是周家人收起另放他处了。
柳简走了两步,忽又愣住,那雪地上落着两排小小的脚印,她回头看了一眼,那脚印同她留下的差不多大,但杂乱无章,像是有人在此处乱跑导致——这显然不是她的,她还没到过这里。
她顺着脚印望去,倒下的香案下露出一片粉色的锦布衣角,桌后有个黑黑的脑袋躲着,发间插着的两支珠花还在不停的颤动着,在雪色和日光之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这样的躲藏方式也太过大方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