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
陆夫人沉着一张脸坐于厅中。
她在等待着陆岩的回来。
眼看已经戌时,还不见陆岩影子,她骂了一句“我怎么生了这么个逆子!”
在她旁边,怜儿和素玉大气也不敢出,只将眼睛放在窗外无边的黑夜里。
今日上午在陆岩离开以后,陆夫人仍然如约去了宰相府。
当然,她对六郡主说陆岩因差被皇上派去了。
六郡主昨夜便听了宰相的转述,知道皇上已经同意了陆岩和程明芳的退亲之事,因此在陆夫人话音落后,便冷淡说了一句“他们的事情,咱们就别强求了。强扭的瓜不甜。”
陆夫人沉默半晌后说“也怪我,没教好我这个逆子。”
六郡主淡淡说道“哪能怪姐姐你呢,是怪我没教好明芳是真。”
这是六郡主长久以来常暗自自责的。
她常常想,若是程明芳幼时,她能对她严厉些就好了,在她第一次无理哭闹的时候,她若不是心疼地纵容她,而是任由她哭闹坚持原则就好了。在她第一次用手打下人的时候,她能下得去狠心,狠狠惩罚她一顿就好了。在她最初以宰相之女自傲时,她能适时地打压一下她的傲气就好了。
她后悔自己一次次地纵容了她,以疼爱的名义,将她宠成一个目中无人,不讨人喜欢的人。
说到底,这是她唯一的女儿,她放在掌心里珍爱的明珠。
宰相和六郡主一样,无法对程明芳严厉起来,说起来都怪,年幼时的程明芳长了一张无论如何也让人不忍责怪的无辜面孔,每次她梨花带雨地一哭,宰相和六郡主的心便化了,再也无法严厉起来。
而溺爱的结果便是,当到了她和宰相觉得应该好好管教一下她的时候,她的性格却已经定了型,管教再也不凑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