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也不是听不进,前无表示:“你说的那些,在过去十年里每天都可能发生,可是你今天还能看到我……戍宁,你真的多虑了……你想得不错,可是你想得那些,没人能控制,想与不想,区别不大。”
“想与不想区别不大?那么,”程翊反问道,“对和错呢?你考虑过吗?也许会有刀下冤魂,也许除了杀还有更两全的方式……”
前无摇摇头,慢慢走到窗户前,用毫无波澜的语气说道:“……你能肯定你打的每一场仗都是正确的吗?你能肯定你效忠的势力就是正义的吗?所谓杀戮之外两全的方式,你期待谁来执行?什么时间执行?”他回头,目光平静坦然,“明白点儿说,你能肯定徐振不死的好处比他死了要多吗?”
“我不能肯定什么,”程翊干脆的回答,“可是……”
“可是,你不能什么都不做。”前无拦下程翊的话,接着说,“我也是。这世上的事情,本就因果纠缠难分对错,做不到遁出世外冷眼旁观,就只能循着自身眼前的想见,趟这场浑水。走到哪一步是命,做到哪一步是注定,只是,不能不走,不能不做。”
阳光打在他的侧脸,溅起白亮刺目的一片,而以鼻梁为分界线的另一侧则隐没于暧昧不清的暗。
谁没有条属于自己的路?谁又有资格对别人的路多做指点?
程翊轻轻叹了口气,揉着脖子上被前无捏得发疼的地方,也凑到窗户旁,倚着另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两眼窗外,说到:“多年不见,你胡搅蛮缠的功夫倒是比身手还要好上几分了……”他把花生丢进嘴里,又换回那副不羁的表情。
前无嘴角一挑,平静深沉瞬间幻化成几分调笑,“扯远了,扯远了,你看你一闹,我都忘了来这的正事儿。”
“哦?您此次前来,是有正事儿啊?”程翊问。
“自然。”
“说来听听。”
“晚上有时间吗?补你一顿酒。”前无也学程翊的样子,将花生豆抛起,而后用嘴巴接住,他看着程翊笑,单纯如同孩子。
程翊直接问:“哪里?”
“城东饭馆九道巷。”
程翊觉得锁岚县城这么个小地方,饭馆应该挺好找,所以,他一个人出门的时候也没仔细打听。结果,就如同饭馆的名字一样,九道巷九道巷,深深得藏在民宅中九曲十回的偏僻角落。要不是后来找了个车夫,程翊估计自己找到天亮也未必找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