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四维未见其写字,心中半信半疑说:“准备,一、二、三,开!”他那粗大的手掌心里,赫然写着一个“水”字。
再看李栖凤手心中一个纸团,撑开一看,也是一个“水”字。
郑四维惊疑地叫道:“原来监军早知我来意?佩服!佩服!”
李栖凤笑道:“无他,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我正在看关云长水淹七军,活捉于禁、庞德两位英雄。昔时,关云长能在樊城决襄江之水淹曹军,我们为什么不能决长江之水淹闯军?我早有此意了。”
郑四维笑道:“却原来我瞎驴撞槽忙活半天,一切却在监军预料中。按说,这应该是城外大顺军采取的手段,却不料反被我们使用。”
李栖凤叹道:“说来说去,还是当初建城选址的人英明。总兵可曾注意观察,城内地势比城外至少要高四五尺,这也是城内看着城垣不甚高大,从外面看就气势雄伟的原因。我看了一下,马上进入末伏,就要立秋了,连绵秋雨很快到来。城外的江水应该高于平地四五尺,我们炸开北岸大堤,江水溢出,城外几无干地。虽然淹不死他多少军马,却可以使他们再无立足之地。一点儿可怜的粮草也得糟蹋掉,更没有地方吃饭睡觉。到时候,‘一只虎’除了退兵别无他途。我们这里,江水基本进不了城,对城中军民几乎没有大的影响。我的总兵官,您就等着朝廷的嘉奖吧。”
郑四维“哈哈”大笑:“监军大人果然高明,谅诸葛亮重生,刘弘基在世也不过如此。好,我就选拔百名健儿,每人扛二十斤用油布包裹的炸药,做好利用那条密道出城的准备,今夜三更便出城炸堤。”
李栖凤道:“给他们每人至少发十两纹银,挑选一位军官带队,干粮多带,银两多给,许诺回来连升三级。你亲自带他到南城门用望远镜仔细观察出口附近道路情况,尽量走得稍远些点火。爆炸后,让他们奔向西北方向的巴岭山躲避一时,待贼兵和水患退去再回来。”
“好的,古人说的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可能就是监军这样的智者,无怪乎他们说你当过学正,是文武双全之人。幸亏咱们是队友,不是对手。好了,您看书吧,我去具体安排了。”
“他们走后,记得让人把洞口堵好,多压些土,防备气压给冲开。”
“好嘞,末将晓得了。”郑四维披上油布雨衣,消失在雨幕中。
当初为了保密,大顺军出发时只说是去当阳荆门一带,未说去打荆州。大军出发十多天后,后勤人员才说吧粮草用快船直送荆州。其他家眷随军较久已经习惯了,只有王晓的爸妈一直担心儿子的安危,免不了到处打听前方动静。这天,听说在给打荆州的大军送粮食,便对负责安排此事的军官说,自己沿着这条线拉了二十多年船,家在荆州南门外,可以给粮草船带路,连明带夜走都不会有问题。后勤军官知道他是少帅亲自接来的王哨长的父亲,就同意了。于是,王长磊就成了运粮船队的引导官。
由于军情紧急,运粮船连明带夜顺水下行。这天穿过夷陵州,江面上船只骤然减少。船家知道下游荆州在打仗,谁敢下去触那个霉头。所以,浩淼的江面上,几乎只有大顺军的船只在航行。在运粮船行至虎牙山和荆门山形成的夹江险关时,有大顺军的小船冒雨拦截,说少帅有令,让卸下部分粮草。由于水流湍急,王长磊小心翼翼指挥着船只靠向北岸。自己上岸之后,指挥战士打桩系缆绳。
“王大伯,您老怎么来了?”飒飒秋雨中,有人大声问。
王长磊闻声一惊,不由得说:“少主,您怎么冒雨在这里?”
李来亨笑道:“我奉父帅之命沿江西上,把守这个关口保障下游战事安全。带的粮草不多了,在这里截一些,省得来回运输不便。倒是您老人家诺大年纪,怎么随他们押船过来了?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