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寻找了半天,好不容易在距兵部稍远处找到一家客店。那住客天南地北的都有,大部分是到兵部办事的。刚安顿下,就有个三十来岁一口京片子的人拜访,自称是兵部职方清吏司挂号处高主事的内弟,说如果想到到兵部觐见,需要先去兵部职方清吏司挂号,等候召见。如果没有关系,等待五七天也轮不到召见。如想先召见,他可代为联系优先约见,但需拿五两银子辛苦费。
丁槐吓了一跳,忙问:“您刚才说需拿多少钱,请再说一遍。”
那人伸出巴掌摇晃了一下:“五两,听清楚了吧?”
丁槐摇摇头:“我们有公文,不需要走后门。您请吧。”
那人轻蔑地嘟哝了一句“守财奴,土包子。”甩门而去。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二十多岁文质彬彬的人进来,说是兵部郎中的侄子,只要拿十两银子,即可代办一切觐见手续,面见部堂大人。
店小二也悄悄进来,问客人要不要到花街柳巷去放松一下。说现在京师人满为患,他们可以联系到当红倌人,只需五钱引路费。
“国家存亡之际,京师如此乌烟瘴气,家国焉能不败!”
“仁兄说得好!”一位三十来岁的住客推门而入,说,“在下许路,表字子白,直隶真定府都指挥使司断事。听兄台方才言语颇有同感,不请自来,请勿见怪。”
丁宁连忙施礼,说:“原来是许大人到了。在下丁北宁,字一心,供职于太原府固关指挥使司,闲曹经历一枚。年少轻狂,让您见笑了。”
“喔,原来我们是邻居,虽属不同使司,相距却不足200里。今日在京师相见,相逢即是有缘。想必兄台还未用晚饭,且到我的房中,我们边吃边聊,如何?”
“初次相见,怎么好叨扰大人?”
许路笑道:“贤弟刚到不晓得,这各处进京办事扒门子的人不下数千之多。再加上一些家乡遭受兵燹的缙绅及致仕官员,每到开饭时辰,饭馆内摩肩接踵,半天坐不到桌前。我来了半个多月,给对过‘鸿宾楼’的老板认了同乡,每到吃饭时让手下用食盒直接去他灶上拿饭菜,方便了许多。”
丁宁说:“既然如此,就谢过许大人了。明天,小弟回请大人。”
许路对丁槐说:“贵管家就等在房中,一会儿我和经历在那边吃饭说话,让我的两个手下过来陪着你吃饭,这样说话都方便。”
到了许路的房间,见豪华了许多。许路吩咐了一声,一个手下就去取饭。不大功夫,提回来几样精致的菜肴。许路从箱子里取出自带的白酒,让两个手下到丁宁的房中和老管家一起去吃。他和丁宁对饮了两杯,叹道:“我痴长贤弟几岁,给你说说进京半月来的体会。嗨,简直能把人气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