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牍房将九条龙的命令送到宴会厅里,当即呈给了白蛟龙。他接过来看了一遍,轻蔑地说:“格老子的,鸡蛋掉到油篓里——滑蛋一个。他自己躲到大后方,让别人给他当枪使,哼,墙头上挂帘子——没门儿。”他本能地要把这不靠谱的公文撕掉,想起旁边的梁时政,立刻笑着说,“请您瞧瞧这个。”
人称顺虎的过天星梁时政看了一眼公文,轻蔑的说:“要我看,他这命令是嘴上抹石灰——白说。除了云阳的必民王刘维民和梁山县马超之外,不会有人理睬他。不过,你这里最好派上三五百人前出到几个路口附近安营扎寨。如果大顺军路过,当真不当假地阻拦一下就溜之大吉,日后其问起来也有话说。”
白蛟龙心中说:“果然是老奸巨猾。”嘴里却说:“未雨绸缪,好主意,派几个人去摆摆样子,省得与这厮撕破脸皮。只是达州景可勤的这个情报官该怎么发落?您有什么好的建议?”
梁时政笑道:“这小子奉命沿途通报大顺军的情报,已经显示了景可勤消极避战的倾向,与九条龙的命令背道而驰。不如将其放掉,由着他去沿途碰壁。如果有人处理掉他,是他们得罪景可勤和大顺军,与咱无关。对了,既然如此,我也得抓紧时间回去,看看用不用想法做做样子。好了,我待会儿就走,你就不必送了,抓紧安排你的事情要紧。”
白蛟龙笑道:“您是前辈,不送多失礼呀。派人嘛好说,弄些兵丁去应应景即可。”心中却说,三五百人也太多,派个百户领人去就妥了。
李来亨再次被叫来时候,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参将接见了他,问伤养得怎么样,大帅赏了你几两散碎银子,说谢谢你传递的消息。现在,如果您的伤能够骑马就可以离开了,耽误了你的时间十分抱歉。李来亨心说这是咋回事儿,平白无故的把我弄来拘押在驿馆两三天,现在又是赏银又是道歉,不会有什么弯弯绕吧。他表示了谢意,说:“我来的时候被蒙着眼睛,怎么走的不清楚,请告诉一下路径。另外,请给我一个凭证,万一再碰见你们的人捉我时怎么办?”
那参将信手在桌子上拿了一张通行证,填上了他的名字,说此证可以在本管区使用。至于路径,则在那张通行证后面给他画了一下,告诉他要走这条道,不要走那条道,那是经过豆山关通往开县的路,走那里就远了。
李来亨回到驿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心里影影绰绰觉得今天这个参将仿佛带着层面具。他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走那条参将不建议走的路试一下。
在李来亨优哉游哉地养伤探路的时候,李过高桂英的大营已经炸了锅。那天,王晓独自回到了太平县临崖寨据点,李茂一见他自己回来就吓了一跳,连忙问是怎么回事儿,听说其单枪匹马去探路就更加担心,当下就要派人带王晓往大营汇报。王晓呲牙咧嘴地说,自己和黎来的屁股都被打破发炎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晚再说。李茂心中暗暗叫苦,心说:王晓啊,你只说他是黎来,岂知那就是太孙一般的存在。其实,因为侄子李过与皇上年纪相仿,李来亨虽然是李过的养子,但是在众人心目中就是皇太孙,是未来的皇上。现在,其未带一兵一卒孤身犯险,怎不让人寝食难安。可是,又不便对王晓讲明。他请来营医,让检查一下王晓的伤情。营医一看,挨板子的地方都开始发炎,渗着血水,特别扎眼。
李茂无奈,利用代管山寨的条件,让人取来五十两纹银摆到跟前,笑道:“伍长,我知道您现在很疲劳,伤处很难受,给您准备了一点儿辛苦费。若是能坚持着陪人去子午镇去报信,这银子就是你的了,怎么样?”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五十两银子,相当于普通士兵三四年的津贴,王晓一下子就动了心。他说,如果医生能让我带一些在路途上随时可以涂抹的药膏,我可以坚持着陪人去一趟大营。这一下,李茂连忙派了两个骑术最好的士兵,挑了最好的战马,陪着王晓上路。
为了这五十两银子,王晓也是拼了。屁股疼不敢坐在马鞍上,一路就脚踩马蹬站着行进。他们连明带夜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赶到大营。大营内已经做好了出发准备,焦急地等待着李来亨他们的消息。闻听有人回来送信,李过、高一功甚至娘娘高桂英都过来了。两个陪同的士兵搀扶下来呲牙咧嘴的王晓,简单介绍了几句,就一边让营医治疗一边让王晓报告情况。
一看这架势,王晓都吓愣了,敢情在一起了好几天,那是皇太孙啊。他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了一遍,一直说到两人在达州城外分手。
李过打断他的话,说:“他要去的梁山县、万县是谁的地盘?这些人平时怎么样?不要隐瞒,实话实说。快讲!”
王晓变成了一张苦瓜脸,鼓起勇气说:“回大人的话,占据梁山县的是号称六队马超,是个混不吝。占据万县的是九条龙刘进福,姚黄十三家的名誉领袖,也是势力最大的一股。姚黄十三家虽然名义上是一个整体,实际上各自为政,内战不断,各种缺德事没有干不出来的。少爷说要趁他们还没有做好迎战准备,抓紧去探个虚实。目前,达州景帅这边已经草鸡了。只要不主动攻击他们,其不会招惹大顺军的。”
高桂英说:“事情紧急,组织前锋部队先出发吧,反正驿道也不宽阔,十多万部队估计要走好几天。前军、后卫都要放最强的部队,防止有人伏击,截击。我的意思把大炮和骑兵集中起来,大部分归前军使用。遇到有威胁的地方,架起大炮威慑或轰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