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东印度公司的股份发售非常的顺利,百年的积累使这个城市的大部分人都小有身家。60万里亚尔的本金听起来非常庞大,但是在这个十七世纪东西贸易的中心,却只用了短短的十五天就筹集到了三分之二的资金。
卜加劳炮厂院内,工人们正忍受着炙热的空气,一块块剥去铁模的外瓣,将火红的炮身逐渐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这些熟练的炮匠们无视铁块发出的高温,趁着它们还红热的时候不断用锉刀打磨修整着火炮表面。
“陈,还要看下去吗,再之后就是清理泥芯,旋磨内膛,这些我的工匠们已经完成过上百次了。”虽然嘴里这么说,卜加劳依然满怀激情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对于他这样的火炮大师来说,每次敲碎炮模的时候,像极了撕开美人的衣衫!至于把镗刀探入內膛这种羞羞的事情,卜加劳并不喜欢跟旁边的男子一起分享。
“不用了,如果你愿意让我看看你是如何选泥、调泥、制造泥范,我倒还有些兴趣。”
陈良话音刚落,卜加劳面色变得尴尬了起来,开什么玩笑,那可是自己看家的本领。
陈良走到旁边,看着几门铸造好的铁炮,外表通圆,炮身修长,上面铸有像小狮子般海豚提,颇有些中国味道。手臂伸进內膛一模,光滑如镜,火炮全长3米,口径12.5厘米,倍径达到了24倍。虽然只是第一次试制,但已经达到了此时英国舰炮的水平,这远东第一铸炮厂的确承袭了欧洲两百年铸炮工艺的精华。
院子的另一侧,五名佛山来的铁匠正围着极具大明特色的瓶型熔炉忙碌着,这个高炉从选料到搭建几乎都是有他们自己完成的。
他们或不断拉动着活塞风箱,或在那里调配木炭和煤炭的比例,中国两千年来钢铁冶炼的积累,到了明末,到了佛山工匠手中,绽放出了它最炫目的光芒,正是他们创造了一个中国向世界倾销钢铁的时代。
“陈,你提的方法很棒!不过我还是要说,铁炮虽然成本低,但是重量太大。而铁模法五天一门的制造速度,也付出了大幅降低使用寿命的代价。”
曼努埃尔还是很有职业操守的,他生产的火炮装药量甚至能达到弹丸自重的100%,英国人曾经在鸦片战争中从虎门炮台上俘获过一门1627年产的卜加劳火炮,200年的使用寿命,绝对是我大清315晚会的明星产品。
“首先,我们的大炮是出售给黎朝的,他们统一越南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所以这种不易搬运、使用寿命短的大炮,既可以刺激广南人购炮的欲望,又可以限制黎朝的实力,还可以增大销量,这对于我们很完美,不是吗?”
陈良一边给佛山师傅们端上茶水,一边继续对缺乏大局观的卜加劳面授机宜。
“其次,铁炮一定是未来的趋势,现在一艘战列舰上的火炮恨不得突破百门,如果都用铜炮那要花多少钱!我们还是要在材质和控制散热上下功夫,以后洪门安保这边,陆战炮肯定还是要铜炮,舰炮就要铁炮了,当然不是这种铁炮。”
“陈,我完全同意你的话,现在的海战已经快过了跳帮的时代了,更多的火炮,更大的炮弹才能决定一切。”
突然闯进车间的维耶拉摘下帽子向众人示意,腋窝下还夹着一堆图纸。他现在或许是澳门最忙碌的人,刚刚接到陈良维修缴获船只的订单,就又拿到了市政府两艘新购武装商船的改造任务。哦,对了,船台上还有一艘单桅纵帆船正在紧锣密鼓的建造。
“我的船修的怎么样了?船长先生,再过些日子我们可能就要远航了。”卜加劳非常贴心的带着两人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三人一坐下,陈良就开口关心起了自己的迷你小船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