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实在是快被邱戎坑蒙拐骗的一张嘴逼疯了,不堪忍受,伸手去捂耳朵,潭肆此时回过神瞧见了,坐起身来对口若悬河的邱戎比了个不客气的手势,邱戎竟然老老实实闭了嘴,苏映儿此时才神色大惊,看向潭肆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佩,不知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邱戎将那截小木棍又插回腰间,态度端正,恋恋不舍地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屁股往窗边用力挪了挪,生怕碰到苏映儿一截衣角。
“不用我多说,你心里有数。”潭肆将手搭在膝上,随意地冲她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苏姑娘,我们这辆车是往黑市去的,如果方便,还需要你一起同行。”
苏映儿耳边终于得以安静下来,整个人那股剑拔弩张的气势也收敛了些,最后看了眼他腰上的白玉小坠,显然是贼心已死,抬起眼来淡淡答道:“可以,但我还想知道一个问题。”
潭肆用眼神示意她有话快问,苏映儿就也不客气了,好像巴不得早就一吐为快,她飞快转向易然,声音听着俨然是个脆生生的少女,说出的话却的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狠辣:“你如何仅凭先前三言两语,就敢说我杀了整个戏班子灭口?”
易然好像早就料到她要发问,对答的从善如流:“你那几枚铜环上,内圈都刻有一处不显眼的章印,像是出自一人之手,但明显比工匠留名的印记大得多,我猜是一处游走唱戏的队伍,为了辨别自己随身之物,便都留下了统一的刻痕。”
“只有这些?”苏映儿好像有些失望,像小孩儿一般皱了皱鼻子。
易然摇了摇头:“说那铜圈重逾近百斤也不算太夸张,在戏组里必定是由男子所持,再由身材娇小的女子钻过火圈,既然能让你一个人挎着它满街跑,便说明戏组内许生了什么变故,而仅剩的身手不凡之人,想必不会简单。”
苏映儿没再说话,易然却又笑了笑,最后补上结论:“所以我一见铜圈上所溅的几滴褐色陈血,便敢断定是你先下杀手,而后卷了戏班子所剩下的最值钱的物什,独身去闯荡江湖了。”
二人面面相觑,不一会,苏映儿就垂下眼,轻轻咬住了下唇,整个人看起来像是风中杂草一般摇摇欲坠。
邱戎本就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只会咧嘴傻笑当个预备和事佬,这会瞧见苏映儿的这副模样,有些慌了:“苏...女侠,你先别哭,这一切事出有因啊!我相信你说的,是他们恶有恶报!”
潭肆见怪不怪,没把他们这几句话当回事,回头敲了敲车厢板子:“驾车!”
只听见马蹄子刨在石砖地上的声音,咯哒咯哒的,车夫应了少爷这声令,又重新行驶起来。
风顺着窗帘吹进来,温吞地拂过低着头的少女的脸,将她挡着眼的长发掀起一点,只见她面色奇怪地抬起头,咧开嘴冲着邱戎笑道:“谁哭了?我高兴都来不及。”
邱戎目瞪口呆,看着她笑得肩膀直颤抖,脸上满是天真烂漫:“真有意思!你还是第二个认出这铜圈的人呢!”
易然也不阻止,任她伸出手来指着自己,温声问道:“第一个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