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然听了头也不抬地笑了笑，随口怼他：“潭少爷还没死呢，暂时轮不到我殉情。”
这下轮到潭肆哑口无言了，他那张薄面皮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个透，结结巴巴道：“你...你......”
易然心想，这样看起来和上午被酒辣的说不出话的人确实是一个了，人瞧着不大，整天摆个脸色不可一世的。少爷好不容易褪下那层阴沉沉的皮，才显出点少年人的活泼劲儿。
潭肆看他脸色也瞧不出什么模样，实在不知他心中所想，只暗自发狠后悔，骂自己非要闲着没事干，学那个鬼的劳什子古人，白天就老老实实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晚上再抒发那点吟诗情对月把酒去，好死不死的被这种人抓个把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嘲笑自己一番，呸，混账东西！
二人在屋子里你一句冷嘲我一句热讽，斗智斗勇许久，等一切都交代妥当，太阳已经歪歪斜斜坠下山头。卓子良大气都不敢喘，此时听见自己肚子拖长了音“咕——噜——”两声，方才恍然大悟，找回了点时间观念，在角落里弱弱举起手来。
“二位爷，就是皇上上朝这时候也该说完了...要不咱们叫桌饭菜来填填肚子，一边吃一边再细谈？”
一刻钟后，二人分头开始收拾起这屋子里的一片狼藉，卓子良负责在门口探出头来叫菜，同时用壮硕的身躯挡住店小二窥探的视线，方才折腾出那的动静都足够引来巡街的士兵，还好此处人多口杂也热闹，店家也见怪不怪，只要不折腾出什么人命——
只听屋里传来“当啷”一声震响，紧接着还有压低声音的抱怨：“你快点啊倒是，没长手吗？”
挡在门口和店小二尴尬对视的卓子良：“......对了，再加一份花椒鱼片罢。”
屋子里又有另一个人的声音，又轻又快：“多亏了你砍得这么碎，才如此难收拾，潭少爷真是‘立了功’还不干活啊。”
卓子良和店小二大眼对小眼，靠在门框上抓耳挠腮：“就这些吧，记得快些上菜...我们少爷饿得紧了。”
他好说歹说劝走了想进屋一探究竟的店小二，灰溜溜关上门，愁眉苦脸一转身，就瞧见易然蹲在地上，仍是端的一副潇洒做派，连伸手捡垃圾的姿势都这般英俊飒爽。
卓子良撇撇嘴，摸了摸自己胖得没有腰的肚子，正感叹老天不公，一转眼又瞧见旁边椅子上一动不动、少爷一般慵懒坐着的潭肆。
区别待遇真大，这下他腹诽也不敢了，生怕被潭肆瞧出了心中念头，又按在地上胖揍一顿。
易然好歹也是街边出来搬过砖的，此刻干活也是痛快，三下两下将碎布和床帷残骸都扫到一起，归拢到角落里，也坐在一旁等着上菜了。
此刻正是饭点，三人听着窗外沿街的小摊小贩叫卖声，来往客人络绎不绝，热闹非凡，此刻心里也尽是滋味不同。卓子良大着胆子和易然搭了两句话，易然也温熙和善地尽数答了，同他慢慢闲扯起来。